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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箭悠闲地泡着茶，看着面前坐的端正，却明显心神不宁、眼下带着淡淡青黑的陈善明，心里跟明镜似的。

龚箭善明啊，最近……状态不太对啊。训练场上火气那么大，开会走神，晚上没睡好？”

陈善明没有！一切正常！”

龚箭“正常？那你跟我说说，昨天战术分析会，五号最后布置的下一步训练重点是什么？”

陈善明卡壳了。他当时光顾着琢磨温涵曦亲完他跑掉之后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根本没听进去。

龚箭“说不出来吧？魂儿都被小温技术员勾走了吧？”

陈善明“老龚！没有的事！我跟温技术员只是……只是工作关系！”

龚箭“工作关系？工作关系能让人家姑娘主动亲你？工作关系能让你在这跟我睁眼说瞎话，连魂都守不住？陈善明，你当我瞎还是当我傻？”

陈善明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龚箭“善明，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一起出生入死，枪林弹雨里滚过来的。我从来没见你这样过。拧巴！别扭！跟自己较劲！有意思吗？”

陈善明抿紧嘴唇，眼神躲闪。

龚箭是男人就痛快点！喜欢就大大方方承认！磨磨唧唧、瞻前顾后的像什么样子？！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陈善明？！”

陈善明老龚……我……不是……”

龚箭“不是什么不是？！你敢摸着良心说，你对温涵曦一点意思都没有？看到她跟别的男技术员说话，你心里不别扭？听说她生病，你火急火燎跑大半夜去送药送饭？她亲你一下，你他妈能魂不守舍一整天？！这叫没意思？！陈善明，你骗鬼呢！”

一连串尖锐直白的问题，像一把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陈善明层层包裹的伪装，将他内心深处最不愿承认的情感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他脸色涨红，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却无法反驳一个字。因为龚箭说的……全中！

龚箭善明，小温技术员是个多好的姑娘？长得漂亮，技术顶尖，性格开朗，心地善良。人家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追她的人能从这儿排到师部门口！她能对你另眼相看，那是你小子的福气！”

龚箭我就问你一句，陈善明，你摸着良心告诉我，你对人家温涵曦，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

陈善明的心脏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他张了张嘴，那句硬邦邦的“没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眼前闪过温涵曦狡黠的笑容、专注工作的侧脸、靠在他肩上的温度、还有那个大胆的吻……一种强烈的、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情感汹涌澎湃，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

龚箭“你要是真对人家没意思，就趁早跟人家说清楚！别仗着人家姑娘对你有好感，就吊着人家，玩暧昧！耽误人家青春！这是不负责任！是混蛋行为！我龚箭第一个瞧不起你！”

陈善明“我没有！我没有想吊着她！我没有不负责任！”

龚箭那你是几个意思？有意思就上啊！在这跟自己较什么劲？怕拒绝？我看不像！人家姑娘都主动成那样了，就差把‘我喜欢你’写脸上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陈善明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啊，他在犹豫什么？害怕什么？

龚箭“善明，我知道你。你重感情，责任心强，怕自己这职业给不了人家安稳，怕自己这糙性子不懂浪漫，委屈了人家。是不是？”

陈善明眼神一动，默认了。这确实是他心底最深的顾虑。他的世界充满危险和不确定，他习惯了直来直去，不懂风花雪月，他怕自己的一腔热血，最终会变成对方的负担。

龚箭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都没问过人家姑娘怕不怕，愿不愿意，自己在这瞎琢磨什么？温涵曦是那种娇滴滴、需要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吗？你看她搞技术的那股狠劲，看她在演习场上的沉着冷静！她选择军人，难道会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龚箭“她要是真在乎那些朝朝暮暮、花前月下，当初就不会选择进军营，更不会看上你这个一年三百天泡在训练场的‘冷面阎王’！她看上的，就是你陈善明这个人！你的担当，你的可靠，你藏在冷脸下的那颗真心！”

这些话，像重锤一样敲在陈善明的心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一直以来困扰他的心结，似乎被龚箭三言两语劈开了一道缝隙。

龚箭“感情来了，就抓住它！别等错过了再后悔！咱们这职业，见多了生死离别，更该懂得珍惜眼前人！扭扭捏捏的，不像个爷们儿！真喜欢，就去告诉她！大大方方地追求！对她好！保护她！珍惜她！这才是我认识的陈善明！”

陈善明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充满了剧烈的挣扎和……一丝逐渐清晰的明悟。龚箭的话虽然直接甚至粗鲁，却句句砸在点子上，把他从自我编织的犹豫和恐慌中强行拽了出来。

是啊，他在怕什么？温涵曦那么好，她主动走向他，他难道要因为那些莫须有的顾虑而退缩？让她失望？让别人有机会？

一想到她可能会对别人露出那样的笑容，可能会靠在别人的肩膀上，甚至……亲吻别人……一股强烈的、近乎窒息的嫉妒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绝不！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所有迷雾！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不再是迷茫和挣扎，而是重新凝聚起军人特有的锐利和坚定，虽然脸颊依旧有些红，但语气却异常清晰沉稳：

陈善明我明白了。”

转身离开办公室时，陈善明的脚步不再迟疑，背影重新变得挺拔而充满力量。只是那微微发红的耳根，和紧抿着却似乎藏着一丝笑意的嘴角，暴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