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帮杜甫搬好行李并收到对方的盛情谢意后,白居易步子摇摆地倒回了床上。
虽是嘴上喊着手酸腿痛,但还是在脑中一秒否认了眯一小觉的想法。右手不安分地在上铺摸了一本书,翻过一看,竟是《杜工部集》
白居易看着简朴的书面,对着作者处写的“少陵野老”,看向正在收拾的杜甫。
其实他和杜甫不同个初中,不过他们所待的两所初中是对万年老搭档了。
借于一次冬令营,当时的收营仪式有场辩论赛,而恰好对面反方就有杜甫。
啧啧啧,白居易回忆道,子美兄那叫一个言辞有力论证严谨又淡定从容风度翩翩。
让他和微之那场输得心服口服。
当天晚上他扒到了对面学校的论坛和贴吧,看到杜甫的诗文和种种事迹后更是满心崇拜。
隔日一早的结营仪式他得偿所愿地加上了杜甫的微信,并好心地发给了元稹。
垂在床外的右手一翻翻至夹有书签那页,抬起手臂没看几页便是一阵酸痛。有气无力的右手妥协地倒下,翻开的《杜工部集》罩在脸上,纸浆的草木纤维混着清新淡雅索然鼻尖,一呼一吸是书墨。
耳听对床的刘禹锡起身,紧接短暂的步声。
刘禹锡与杜甫简单地打过招呼后,瞟一眼瘫在床上看上去是在小睡的白居易,抬脚出了宿舍。
不知多久,白居易迷迷糊糊地睁眼,一边将脸上的书搁下,一边又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原来才睡了十分钟。他瞬间在心里松了口气。
对面的窸窣声停下,白居易起身坐在床沿,看见杜甫拿起保温杯灌了一口。
杜甫注意到对面的目光,,将口中的冰拿铁咽下,抬首对上白居易满是崇拜的目光。
杜甫:“……?!”
比白居易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的书。
桌上的书架无一空处不被填满,桌旁落地靠墙处的自带收纳架页搁着满当当的书。
不是说上铺放书么?
杜甫修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目光移至白居易的上铺,那四角合叠着一摞书,四周边沿也整齐地排着书。
书迷。杜甫感叹道。
凭着新换的眼镜,杜甫看清了白居易手上拿着的那册书:
《杜工部集》
“乐天……这是读过我的诗?”杜甫的声音中杂糅着少年人略微的羞涩和惊喜。
“子美兄竟认识我?!”白居易那双生得好看的鹿眼闪着星光,话语带着压不住的激动的颤抖。
杜甫镜片后的深色丹凤眼眼尾轻扬:“常到你们学校去打比赛,年级数一数二的白乐天可是人尽皆知。”
“论诗还不及子美兄厉害!”白居易搬把椅子带上他手上的《杜工部集》,边坐近边说。
两人从前年的冬令营的辩论赛谈到各自诗稿创作,杜甫看着白居易回忆时一脸的认真和钦佩,外加上他一长串的称赞,惹得他因羞涩和激动而双颊浮上一片薄霞。
一首冷门七绝,在白居易拍案而起时,杜甫已笑着吟咏;一阵未说完的沉默,白居易将杜甫下一句自然地脱口而出。他们意见一拍即合,交谈甚欢。
白居易忽想起些什么,坐着滑轮椅滑到自己书桌前拉开柜子搬出笔记本电脑又折返回来。
他将电脑打开,手指滑在触控板点开其中一个文件夹。白居易把电脑调转给杜甫展示这个文件夹内容:“子美兄,还请你看看我这位笔友写的诗。”
他顿了顿又说:“我觉得写得甚好,别有风格,写情哀感顽艳,咏史幻灭苍凉。”
杜甫推了下银框眼镜,目不转睛地读着屏幕上的诗文,不时嘟囔着。
读完后他蹙着眉头说道:“乐天这位笔友,”他转头看向白居易,后者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乐天这位笔友的诗文,我总觉得熟悉,但是又说不上在哪见过。”
两人对视沉默一刻,又相视而笑。
白居易边笑着边将电脑放回柜子里,刚回到原处却听门北轻叩三下。
宿舍门应着“咔哒”声被推开,他和杜甫齐齐抬头看去。
推开门那位少年留着的半长发简单扎起,简单利落,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仍保持推开门的姿势,搭在门把上。
他生得极好,眉骨和鼻梁如工笔勾勒,下颚线轮廓清晰,肤白如冷玉,墨眸清冽。
只在那随意站着,也能让人感觉张扬的锋芒。
门外闯进的风掠过他衣角,他略一偏头,顺着无形的风,和煦的目光扫过室内——
那一刻,仿佛气氛都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