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晚自习，教室里闷热难耐，头顶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却吹不散空气里的燥热。
我盯着数学模拟卷的最后一道大题发呆，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蝉鸣，提醒着夏天已经悄然而至。
"安安，"宋知微突然从旁边探过头来，压低声音，"你看这个！"
她从课桌底下偷偷递过来一包小熊饼干，包装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的。我无奈地看她一眼："你又偷吃零食。"
"最后一排，老张看不见的！"她笑嘻嘻地掰了一半塞进我手里，"补充点糖分，脑子转得快。"
我刚要说话，教室的灯突然"啪"地一声全灭了。
"哇！又停电了。"宋知微立刻欢呼起来，"是不是可以放学了？"
黑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有人开始拍桌子。
老张的呵斥声从走廊传来："都坐着别动！我去看看电闸！"
我正摸索着收拾书本，突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
"周予安。"
是云栖野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后排走了过来，站在我桌边。黑暗中，我只能隐约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给你看个东西。"他低声说。
宋知微立刻凑过来："什么什么？我也要看！"
"嘘——"云栖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能带一个人。"
"偏心！"宋知微夸张地捂住胸口，但马上又笑嘻嘻地推我，"去吧去吧，记得回来告诉我是什么！"
云栖野带我悄悄溜出教室。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灯泛着幽幽绿光。他轻车熟路地带着我穿过走廊，下楼，来到实验楼后的空地。
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初夏特有的温热。云栖野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玻璃罐，里面闪烁着点点微光。
"萤火虫？"我惊讶地凑近。
十几只萤火虫在罐中明明灭灭，像被囚禁的星辰。
微光映在云栖野的脸上，我看见他嘴角微微上扬。
"提前送的毕业礼物。"他说，"去年答应过要带你看萤火虫。"
我接过玻璃罐，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那个雨夜他递给我的伞。
萤火虫的光在掌心流动，照亮了他手腕上那根褪色的红绳。
"你......"
我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宋知微的喊声："安安！云栖野！你们在哪？"
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云栖野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打开罐子。
萤火虫轻盈地飞向夜空，在黑暗中划出光的轨迹。
宋知微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时，正好看见最后一只萤火虫落在我肩头。
"哇！"她惊呼，"你们偷偷约会！"
云栖野立刻别过脸去，但我还是借着月光看见他耳尖红了。
宋知微笑嘻嘻地挤到我们中间，一手挽住我，一手拽着云栖野的袖子："太过分了！这么浪漫的事情居然不叫我！"
"你不是在看班吗？"我无奈地说。
"老张说今晚修不好电了，提前放学！"她兴奋地跳起来，"毕业后我们三个一定要再去野炊！我要带小云去！"
云栖野轻轻"嗯"了一声。夜风拂过，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宋知微开始滔滔不绝地规划着野炊要带什么食物，我和云栖野安静地听着，偶尔对视一眼，默契地笑笑。
那晚的萤火虫像一个个小小的奇迹，在黑暗中闪烁着温暖的光。
它们飞向不同的方向，却又在夜空中交织出美丽的图案，就像我们即将各奔东西，却又被某种无形的羁绊紧紧相连。
回教室拿书包时，宋知微突然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安安，云栖野看你的眼神，跟萤火虫一样亮。"
我红着脸去捂她的嘴，她却大笑着跑开了。身后，云栖野拎着书包站在那里，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有些光，注定会照亮整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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