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予安,今年高三。
九月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盯着那些跳动的光斑发呆,手里的钢笔在物理练习册上洇出一小片墨迹。
昨晚父母又在隔壁房间争吵,摔碎的玻璃杯声刺得我太阳穴突突地跳。
"周予安!"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炸开,吓得我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宋知微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我旁边,正歪着脑袋看我,"发什么呆呢?老张要进来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昨晚没睡好。"
"又吵架了?"她皱了皱鼻子,像只嗅到不对劲的小狗。没等我回答,她就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纸袋,"给,我妈做的桂花糕,还热着呢。"
纸袋里飘出甜腻的桂花香,我正要道谢,教室前门突然被推开。班主任老张板着脸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男生。
"这是新同学,云栖野。"老张敲了敲黑板,"以后坐周予安后面。"
我抬头,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讲台旁。他校服外套随意地敞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锁骨处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
"借过。"他停在我座位旁,声音低沉得像深秋的湖水。
我慌忙挪了挪身子,闻到一股混合着松木和雨水的味道。宋知微在后排冲我挤眉弄眼,用口型夸张地小声说:"好——帅——啊——"
云栖野落座时,我注意到他右手腕上戴着一根磨损严重的红绳,绳结处系着一颗小小的木制珠子。他整个人像一幅被雨水打湿的水墨画,带着说不出的疏离感。
"喂,新同学。"宋知微自来熟地戳了戳云栖野的后背,"你从哪个学校转来的?"
云栖野头也不回:"乡下。"
"乡下?"宋知微眼睛一亮,"是不是有很多小虫子?我小时候去外婆家见过,可多了!"
云栖野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没再搭话,只是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国家地理》,熟练地套上物理课本的封皮。
阳光落在他微蹙的眉间,像是给他镀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宋知微撇撇嘴,转头冲我做口型:"好——高——冷——"
我忍不住笑了。
这就是宋知微,像只永远停不下来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在你耳边闹腾,却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她总能在我最阴郁的日子里,突然塞给我一颗糖,或者讲个拙劣的笑话,硬生生把我从情绪的泥沼里拽出来。
"周予安,"她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赌五毛,呃……一分钱,这个云栖野肯定有故事。"
我回头看了眼那个沉默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昨晚父母争吵时摔碎的那只青花瓷杯。
看似完整,实则布满裂痕。
"可能吧。"我轻声说,把桂花糕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块。
宋知微笑嘻嘻地接过去,像只偷到坚果的小松鼠。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毛茸茸的短发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她总是这样,像个小太阳似的,不管多阴郁的天气,都能自己发光发热。
云栖野始终没有回头,专注地看着他那本伪装成物理课本的《国家地理》。
教室里风扇吱呀作响,蝉鸣声从窗外涌进来,混着桂花糕的甜香。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也许这个高三,不会像想象中那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