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距离一近，朱怡欣就感到一阵熟悉。但柏欣妤眼里全是探究，让她心里刚升起的一点念头又灭了。
朱怡欣觉得有点喘不过气，微微侧过脸，躲开柏欣妤的视线。
柏欣妤停下脚步，看着朱怡欣的侧脸，沉默几秒才开口，声音低了些，语气没那么硬了，透着明显的困惑：“朱怡欣？”
朱怡欣深吸一口气，转回头，目光落在柏欣妤额角粉色的疤痕上，声音尽量平稳：“你刚出院，要好好恢复，我怕睡一起会打扰你休息，你可能会不习惯。”
柏欣妤微微皱眉，显然不太相信这个解释，她的视线停在朱怡欣脸上，想找出真正的原因。
她往前走了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本就不多的距离。
“打扰我？”柏欣妤的声音不高，带着点思考，“在医院，你不是一直陪着我？也没说打扰。还是说，现在回家了，你觉得和我待在一个房间，会让你不自在？”
朱怡欣的心猛的一缩。她垂下眼，躲开柏欣妤探究的目光，手指无意识的蜷起来，指甲陷进掌心，她的声音很轻：“......我是怕你。”。
“怕我？”柏欣妤的困惑更深了，甚至带上了一丝受伤，“为什么？因为我记不起事？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
朱怡欣抬起头，眼圈有点泛红，但被她用力忍了回去，她的声音压着一丝颤抖：“不是你的问题，柏欣妤。是我怕你对着一个陌生人躺在旁边，会觉得尴尬，会觉得......不舒服。”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个家，这个房间，还有我......对你来说都是全新的。让你和一个......对你来说差不多就是不认识的人睡一张床，我怕你会难受。我只是......想让你自在点。”
柏欣妤愣住了，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看着朱怡欣强撑着平静，又藏不住担忧的眼神，心里因为被拒绝的那点别扭，忽然就没了。原来她不是在躲自己，是在替自己考虑？这么一想，柏欣妤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
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消化朱怡欣的话。
“我不觉得你陌生。”柏欣妤忽然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意外的肯定，她又向前挪了一小步，近到朱怡欣能看清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柏欣妤伸出手，动作很慢，带着试探，轻轻的握住了朱怡欣蜷在身侧的手。朱怡欣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柏欣妤的手心很暖，正好包住了她的手。
“我不知道为什么，”柏欣妤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神坦诚，“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我看到你的时候，这里，”她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按了一下自己的左胸口，“没有不舒服。反而......觉得应该靠近些。”
她顿了顿，好像在努力组织语言，“你说怕我不自在。但如果你不在这个房间里，我才会觉得不自在”
朱怡欣的手指在柏欣妤温暖的掌心里轻轻颤了一下，她看着柏欣妤坦诚的眼睛，里面没有演出来的深情，只是一种很直接的亲近和坦白。这份直白，让她心里的担忧少了一些。
“可是……”朱怡欣还是有些犹豫，“你需要休息。我现在……可能睡得不太好。”
“那就更要在旁边看着。”柏欣妤的语气很自然，“万一你做噩梦了，旁边没人怎么办？”
柏欣妤的目光扫过那张大床，指了指靠近浴室的一侧：“我睡那边。”然后又指了指靠窗的一侧，“你睡这边。”
然后柏欣妤从衣柜里拿出又一个枕头放在床的正中间，朱怡欣安静的看着她的动作。
柏欣妤放好枕头，转过身看着朱怡欣，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认真：“这样。我在我这边，你在你那边。中间的枕头，”她指了指床中间的枕头，“不用管它，你安心睡你的，我睡觉还算老实，不会乱动碰到你。”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这样，你不用担心我睡不好，我也不用担心你睡不好。行吗？”
朱怡欣看着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的认真表情，又看了看床上那个立在中间的枕头。她心里说不清是酸还是暖，但紧绷的身体确实松懈了一些。
她沉默了几秒，最后，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嗯。”
柏欣妤看到她点头，似乎也松了口气。她走到床的自己那一侧，动作依然小心的坐下，然后慢慢的躺倒，盖好被子，身体侧向远离朱怡欣的方向。
“关灯吧。”她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点累。
朱怡欣依言关了灯。房间一下黑了。她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下。她的身体离床边很近，刻意和中间那个枕头保持着距离。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很清楚。朱怡欣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
柏欣妤的话在她脑子里来回转。“我不觉得你陌生”，“我会觉得更空”。这种坦白的依赖，让她冰冷的心里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而在床的另一边，柏欣妤也没睡着，她能清楚感觉到朱怡欣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这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感觉隔着点什么，但比起刚刚朱怡欣说要分房睡的时候，现在心里好受多了。至少，她们还在一个房间里，能听到对方的呼吸，知道她就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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