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眠正心神不宁地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天台上那惊心动魄、堪称恐怖片的一幕,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
门口传来的窸窣声响让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抬起头,期盼着是张奕然终于来了,好让她尽快离开这个让她充满不好回忆的地方。
然而,当那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时,顾眠的呼吸猛地一窒。
是张奕然没错。
但他不再是早上那个叼着棒棒糖、懒散又嘚瑟的模样。他额角破了一块,渗着血丝,嘴角甚至裂开了一个小口子。他那件休闲外套的领口被扯得有些歪斜,上面甚至还沾着点灰尘和……疑似血迹的暗红。
他看起来像是刚跟人打了一场狠架,而且显然没占到完全的便宜。
张奕然看见她,似乎想扯出个平时那样的笑,却牵动了嘴角的伤,疼得他“嘶”了一声,只好作罢。
张奕然“哟……小金主,等急了吧?”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却还在努力维持着那副不着调的腔调,仿佛脸上的伤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顾眠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几步冲到门口,眼睛瞪得老大,声音都变了调。
顾眠“你、你这是怎么了?”
顾眠“你跟人打架了?”
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他额角的伤,又怕弄疼他,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是因为她吗?是因为要保护她,所以惹上麻烦了吗?
张奕然看着她吓得发白的小脸和那副快要急哭出来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试图让她安心。
张奕然“没事儿,小场面。”
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结果又扯到了不知道哪处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张奕然“嘶……妈的,十班那几个不开眼的傻逼,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不痛快,哥就顺手教他们做人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顾眠根本不信。十班内部矛盾怎么会让他伤成这样?而且偏偏是左奇函不在、他负责保护她的时候?
张奕然看出她的不信和担忧,叹了口气,语气终于稍微正经了点。
张奕然“真没事,就是点皮外伤。他们玩不起,说好的十个人一下变成三十人了,我赤手空拳的才没打过那些带棒带棍的……”
张奕然“已经解决了,以后他们不敢再蹦跶了。”
他看了看窗外早已暗下的天色,转移话题。
张奕然“走吧,先送你回家。天太黑了,不安全。”
他说着,很自然地又想伸手去拿她的书包。
顾眠却抢先一步把书包紧紧抱在自己怀里,看着他脸上的伤,声音有些哽咽。
顾眠“你都这样了还拿什么书包,我自己能走!你……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啊!”
张奕然“哎哟,我们小金主这是心疼我了?”
他眨眨眼,那双即使带着伤也依旧灵动的杏眼里闪着戏谑的光,
张奕然“放心,哥血厚防高,这点伤不算啥。送完你再去处理也来得及。”
他坚持着,还是从她怀里轻轻拿过了书包,甩到没怎么受伤的那边肩膀上。
张奕然“走吧。保镖的职业道德还是要讲的。”
顾眠看着他明明受伤却还在强撑、依旧插科打诨的样子,她不再坚持,默默跟在他身边。走出教学楼时,她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着他可能不适的步伐。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张奕然依旧保持着警惕,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但顾眠能感觉到,他今天的沉默比往常要多一些。
那些伤,绝不像他说的那么轻巧。
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一种沉重的负罪感和无力感,再次席卷了她。
她的存在,好像总是在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左奇函被迫离开,聂玮辰的情绪波动,杨博文的临时现身,张奕然因她受伤,甚至还有那个……彻底暴露了恐怖本质的张桂源。
或许,自己的出现是个彻头彻尾错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