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窗玻璃映出一张过分精致的脸。

涂黛垂下眼帘，避开自己在玻璃中的倒影。下课铃响了，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起身，谈笑声像潮水一样漫过整个教室。

她安静地收拾书包，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空气。

。“涂黛，一起走吗？”

前排的女生转过身，声音里带着试探。

涂黛“不了，我还有点事。”

涂黛没有抬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女生讪讪地转回去，和同桌交换了一个眼神。

漂亮得不像真人，性格却古怪得要命。

她早已习惯这样的评价，就像习惯每天放学后那件隐秘的事。

教室的人渐渐走空。只剩下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个人。

马嘉祺。

涂黛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假装在书包里翻找什么，余光却牢牢锁定那个身影。

他还没走，一如过去的每一个周五。

黑发柔软地垂在额前，左眼眼角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在夕阳下几乎看不清。

他正低头看着一本书，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动作慢而从容。

他的身高在坐着时依然显眼，肩膀的线条把校服撑得恰到好处。

涂黛记得那个宽度，记得他走路时微微前倾的姿态，记得他沉默地穿过走廊时周围自动分开的人群。

他是全班第一，是老师口中的榜样，是许多女生偷偷注视的对象。

也是她第一个跟踪的人。

书包拉链终于拉好。

涂黛站起身，马嘉祺恰在这时合上书，也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足够近让她能看清他的背影，足够远不至于引起注意。

走廊的光线渐暗。涂黛从口袋里掏出黑色口罩戴上，大半张脸瞬间被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低下头，让长发滑落肩头，形成一个自然的屏障。

马嘉祺的脚步不快不慢。

他走出校门，左转，沿着种满梧桐的街道前行。

涂黛跟在他身后十几米的地方，心跳平稳得令她自己都惊讶。

第一次跟踪时，她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现在却已经能熟练地调整步伐，利用行道树和路人的遮挡，像一个真正的影子。

她知道他住在哪里。

就在她家隔壁那栋楼的同一层。

这个发现曾让她整夜未眠，躲在窗帘后看他房间的灯光亮起又熄灭。

但马嘉祺从未提起过这件事，在学校里也极少与她说话。

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在教室相邻而坐，回家后仅一墙之隔，却从未有过真正的交集。

除了那些短信。

涂黛摸出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通讯录里只有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属于马嘉祺。

她点开对话窗口，上一次消息停留在两周前：

【今天你穿白色衬衫很好看。纽扣解开两颗的时候，锁骨露出来了。】

没有回复。

一如既往。

最初她发的是些含糊的话，【今天看到你了】【你走路的样子很特别】，后来逐渐大胆，开始描述一些细节，一些只有近距离观察才能注意到的细节。

马嘉祺从未回复，也从未在学校里表现出任何异样。

有时涂黛会怀疑他是否根本没有收到这些信息，但更多时候，她从他平静无波的表情下，捕捉到一丝难以言说的东西。

那是一种默许。

——

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