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延续·相识第一周——
哪吒拽着敖丙的手腕挤进西市最拥挤的人潮时，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你这手怎么跟死人似的——"他话音未落，敖丙突然反手扣住他的脉门。寒霜顺着经脉攀附而上，哪吒腕间的红绫瞬间结出细碎冰晶。
"再碰一次，"敖丙的声音比冰还轻，"断的就是整条胳膊。"
人群爆发出欢呼。一盏三层楼高的凤凰灯正被点燃，火舌舔舐着鎏金羽翼，映得敖丙的瞳孔泛起妖异的金蓝。哪吒怔了怔，突然大笑出声。
"有意思！"他震碎腕间寒冰，混天绫如活物般缠上敖丙腰身，"走！带你看更好的！"
胡姬酒肆二楼，波斯商人正在表演幻术。哪吒踹开雕花窗，挟着敖丙翻上屋脊。整座长安城在他们脚下铺展，万千灯火倒映在敖丙骤然收缩的瞳孔里。
"你们东海，"哪吒咬开酒囊塞子，"有这么亮的夜吗？"
敖丙望着远处皇城的轮廓。他本该记住戍卫换岗的规律，此刻却注意到哪吒喉结上沾着的酒渍。
三更鼓响时，哪吒醉倒在屋脊的鸱吻旁。敖丙指尖凝出冰刃，却在触及对方颈动脉时停下——少年将军的领口滑出一枚青铜钥匙，上面沾着新鲜的血迹。
朱雀大街的喧嚣声浪里，哪吒攥着敖丙的手腕一路疾行，赤绫扫过沿途的灯笼，惊起一串晃动的光影。
"松手。"敖丙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哪吒回头咧嘴一笑，拇指故意摩挲过他腕间突起的骨节："你们渤海国的人，都这么不识趣？"话音刚落，忽觉指尖刺痛——数根冰针正从敖丙皮肤下渗出，扎得他指腹沁出血珠。
"嘶..."哪吒甩着手跳开两步，"好狠的心肠！"街边卖胡麻饼的老妪笑出声，他立刻转去瞪人："看什么看！没见过神仙打架？"
敖丙整理着被扯乱的袖口，忽见哪吒又凑过来，这次却保持着半臂距离："喂，你方才在马车里拿的琉璃镜——"他故意拖长声调，"照妖用的？"
"将军慎言。"
敖丙广袖下的手指微动，窥天镜已化作冰晶消散，"外臣不过赏玩器物。"
"赏玩？"哪吒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鎏金盒子，"那这个呢？"
盒盖弹开的瞬间，敖丙瞳孔骤缩——里面躺着片逆鳞，蓝得发黑。
"今早陈塘关送来的，"哪吒用枪尖挑着鳞片晃悠，"说是东海龙王三太子的..."他忽然贴近敖丙耳畔，"你猜，我若把它碾成粉，会怎样？"
人群突然爆发的欢呼救了敖丙。三层楼高的凤凰灯被点燃，火舌窜起三丈高，热浪逼得他们同时后退。哪吒的枪缨擦过敖丙颈侧，逆鳞在火光中泛出诡谲的紫。
"李将军。"敖丙突然伸手按住哪吒的腕甲，"听闻长安有种酒，名唤'醉千年'。"他指尖顺着甲缝滑入，寒意刺得哪吒一个激灵，"可敢一试？"
哪吒瞧见敖丙的神色："看呆了？"哪吒拍开酒坛泥封，"你们东海龙宫，怕是把夜明珠全抠出来，也凑不出这般光亮。"
敖丙接过酒坛浅抿一口，忽然蹙眉："这不是'醉千年'。"
"当然不是。"哪吒夺回酒坛灌了一大口，"那玩意是贡酒，得去..."他忽然噤声，眯眼看向皇城方向。敖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队金吾卫正押送着几个戴镣铐的胡商往大理寺去。
"最近长安不太平啊。"哪吒转着空酒坛，"听说安西都护府丢了批军报..."他忽然用坛底轻敲敖丙膝头，"质子殿下消息灵通，可知是何人所为？"
屋脊下的幻术表演正到精彩处。波斯商人将锦缎化作青烟，烟雾里浮现出西域雪山。敖丙凝视着幻象轻声道："将军今日邀我夜游，就为探这个？"
"我探你？"哪吒突然大笑，醉醺醺地栽进敖丙怀里，"分明是你..."他手指划过敖丙的玉佩，"...偷了我的钱袋。"
玉佩下果然坠着个织锦袋子。敖丙低头时，发丝扫过哪吒鼻尖，带着深海特有的冷香。
"这是..."
"三更了。"敖丙突然推开他。远处传来净街鼓声，宵禁开始了。哪吒醉眼朦胧间，看见敖丙站在飞檐尽头，衣袂被夜风掀起，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鳞纹。
"明晚子时，"他的声音混在更鼓里，"平康坊南曲第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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