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则观被父子俩的反应弄得手足无措，原主的“傲气”让她拉不下脸解释，只能干笑着打圆场。
“那个……你们刚回来，累了吧？我烧了热水，你们先回屋歇着，我去洗澡。”
说完她不等宋之洲开口，转身就往灶房旁边的小隔间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
她能感觉到背后宋之洲的目光，那目光里有疑惑，有探究，还有点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让她后背发紧。
宋之洲抱着圆圆站在原地，看着薛则观落荒而逃的背影，眉头拧了起来。
他想起三天前，薛则观还红着眼眶跟他闹离婚，说她不想在这里守一辈子，说跟他过不到一块儿去，连政委都找他们谈过两次话。
可这三天里，她没再提离婚的事，今天还主动收拾了屋子难道她是怕真的离了婚。
在城里没地方去，所以才故意做这些，想让他打消离婚的念头？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怀里的圆圆小声问，声音带着点委屈。
他刚才看见妈妈伸手，还以为她要像以前那样推自己，所以才赶紧躲起来。
宋之洲回神，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语气放柔：“没有，妈妈只是今天累了。”
他低头看了眼干净的地面，又望向灶房的方向，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他实在看不懂薛则观了。
以前她总嫌乡下脏、嫌农活累，连扫地都嫌掉灰，现在怎么突然勤快起来了？
要离婚的是她，现在处处透着“不想离”的也是她，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抱着圆圆往里屋走，推开房门，里面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原本堆在床头的旧衣服被叠好放进了木箱，枕头套换了干净的粗布，连圆圆扔在地上的小木枪，都被摆在了床头柜上。
“哇，爸爸你看！我的枪！”圆圆眼睛亮了，伸手想去拿，也忘了刚才对妈妈的胆怯。
宋之洲把他放在床上，看着儿子兴奋地摆弄小木枪，心里却乱糟糟的。
他想起结婚那年，薛则观刚从城里嫁过来，穿着的确良衬衫，扎着麻花辫，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
那时候她虽然也娇气，却没这么多抱怨，还会跟他一起去地里摘菜。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她越来越不满足，总说城里的日子好，总提离婚。
难道是上次他跟她说“真要离，你得把圆圆留下”，她才慌了？
还是说，她真的想通了，打算好好过日子了？
宋之洲蹲下来，帮儿子把湿头发擦干，脑子里全是薛则观的影子。
她刚才伸手想抱圆圆的模样，她额角的汗珠，她逃开时略显慌乱的脚步，都跟以前那个“蛮横娇气”的媳妇不一样。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会跟我玩啊？”圆圆突然抬头问，小眼神里满是期待。
他看见邻居家的小花总跟妈妈一起跳皮筋，心里也想跟自己妈妈玩。
宋之洲手一顿，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因为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薛则观，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要改。
这时，隔间传来哗哗的水声，薛则观在里面哼着不成调的歌。
那是她穿越前最喜欢的曲子，下意识就哼了出来。
宋之洲听到歌声，动作停住了。
以前薛则观洗澡时总嫌水凉、嫌隔间小，从来没这么轻松过。
他靠在门框上，望着隔间的方向，心里的疑惑像团乱麻。
或许，他该再等等，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毕竟，她是他的媳妇，是圆圆的妈妈，他也盼着这个家能好好的。
水声停了，薛则观披着块旧毛巾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
她看见靠在门框上的宋之洲，愣了一下，随即不自然地拢了拢毛巾：“那个……我洗好了，你们快去洗漱吧。”
宋之洲点点头，没说话，抱着圆圆往隔间走。
经过薛则观身边时，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跟圆圆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没问出口，只是轻声说：“晚上风大，把头发擦干，别着凉。”
薛则观愣住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这是宋之洲第一次跟她说这么温柔的话。
以前他要么沉默寡言，要么就是跟她争执离婚的事，从来没关心过她冷不冷、会不会着凉。
她看着父子俩走进隔间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
或许，这个七零年代的小家，并没有原主想的那么糟糕。
又或许，她真的能在这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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