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吓死人的刮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是真走了。墙里那阴魂不散的娘们也没再冒头。石室里一下子静得可怕,就剩那根小蜡烛在燃烧,还有俩人劫后余生、还没缓过来的粗重喘气。
宋凛后背紧贴着墙,冰凉的石头硌得他生疼,但他一点不想挪窝。他低头瞅了瞅手里那块灰白骨头(或者玉?),又抬头看向对面的纪修言。
“这……这啥宝贝?”他声音还有点哑,带着难以置信。刚才那一下,他可看得清清楚楚,这玩意真能逼退那墙里鬼手。
纪修言也盯着那东西,眉头拧着,摇了摇头:“不知道。摸着不像普通石头。”他顿了顿,语气有点复杂,“看来我手气比你好点。”
“屁!”宋凛立刻不服了,下意识捂紧了兜里的火柴和备用蜡烛,“老子有火!没我这火,你摸着宝贝也瞎眼!”
“行行行,你厉害。”纪修言难得没继续呛声,大概是刚才共同经历了一波生死,那点塑料战友情稍微瓷实了一丁点。他靠着墙慢慢坐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妈的,这鬼地方……”
宋凛也顺着墙滑坐下来,小心地把蜡烛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烛光勉强照亮他们疲惫又脏兮兮的脸。他把那骨头玩意递还给纪修言:“喏,你的。”
纪修言接过来,攥在手里,那点温润的感觉似乎确实能让人安心一丝丝。“先放我这儿。”他没客气,现在任何能保命的东西都至关重要。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竖着耳朵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外面安静得过分。之前还能隐约听到的其他房间的惨叫和跑动声,现在全没了。好像整个古宅就剩下他们俩活物……以及不知道藏在哪儿的各种“东西”。
这种寂静,比有动静的时候还让人心头发毛。
“喂,”宋凛压低声音,用下巴指了指门口,“你说……外面那哭的和刮门的,是一伙的不?”
纪修言眯着眼,听着门外的死寂,摇头:“不像。那哭声像是引咱们出去的饵,刮门的……感觉更凶。”他想起那沉重的脚步和巨大的刮擦声,后背还有点发凉,“这宅子里的‘东西’,恐怕不止一种。”
而且可能还互相不对付?这话他没说出口,但宋凛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妈的,跟养蛊似的。”宋凛骂了一句,觉得这比喻忒贴切。
沉默再次降临。疲惫和紧张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眼皮子开始发沉。但那笔记本上的血字——“守夜!必须有人守夜!不能睡!”——跟警钟一样在脑子里响。
“不能睡。”纪修言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强打精神的疲惫,“得轮着守夜。你先睡会儿,我守着。”
宋凛愣了一下,有点意外地看着他。这少爷居然主动提出先守夜?
纪修言像是看出他的疑惑,没好气地补充道:“别多想。你睡着了打呼噜声音太大,容易把鬼招来,我先盯着,等你睡醒换我,我能睡踏实点。”
宋凛:“……”刚冒出来那点感激又喂了狗。
但他确实累得快散架了,脑子跟糨糊一样。他也没矫情,把兜里的火柴盒掏出来扔给纪修言:“行,你牛逼。撑不住了叫我。有情况就砸我,别客气。”
他说着,往后挪了挪,找了个相对舒服点的姿势,蜷缩起来,闭上眼睛。地面冰凉梆硬,灰尘味呛鼻子,但极度疲惫之下,意识还是很快模糊起来。
纪修言接过火柴盒,看了看里面不多的几根火柴,又看了看地上那根已经烧了快一半的蜡烛。他小心地把蜡烛挪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省得宋凛翻身碰倒了。
然后,他攥紧那块温润的骨头,背靠着冰冷的石墙,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石室里只剩下宋凛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和蜡烛芯燃烧的声响。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拉得无比漫长。烛光在地上投下两人摇晃的影子,像另一个世界的鬼魅。
纪修言不敢有丝毫松懈,眼皮打架就用指甲掐自己手心。他听着门外,一片死寂。听着墙壁,也没有任何异响。
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就在他以为这波危险暂时过去的时候——
“咚。”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就在他背后墙壁里面响起的敲击声,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纪修言浑身一僵,汗毛瞬间立起。
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墙那边,礼貌地、试探性地,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