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基因实验室外。
雨夜。
铁门上挂着锁，我用解剖员给的卡刷开。
里面冷得像冰窟。
走廊尽头，是培养舱室。
我走过去，玻璃舱里，悬浮着一具身体。
女性，年轻，面容熟悉得让我窒息。
那是我。
不，是另一个“我”。
她的脸，和我一模一样。
标签写着：08号，人工培育体，意识待注入。
我摸着玻璃，手抖得厉害。
他们不是要找替代体。
他们是想造一个“完美”的我，没有自我意识，完全服从，能完美承载沈知遥的意识。
而我，只是个试验品。
即将被淘汰。
我转身，找到主控台。
输入指令：销毁所有培育体。
系统提示：权限不足。
我拔掉电源。
警报响起。
红灯闪烁。
我冲进舱室，拿起金属棒，砸向玻璃。
第一下，裂了。
第二下，碎了。
液体倾泻而出，那具身体缓缓倒下。
我跪在她面前。
她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漆黑，无神，像空洞。
她张嘴，声音机械：
“你……不该……杀我。”
我哭出声：“我不是杀你……我是救你。”
“没有……下辈子……”她喃喃，“只有……容器。”
我抱住她，像抱一个破碎的梦。
“有。”我哽咽，“你听到了吗？天使下辈子吧——这次，我们一起。”
她嘴角动了动，像笑。
然后，不动了。
我抱着她，在警报声中坐到天亮。
警方赶到时，我还在。
怀里是那具身体。
他们没抓我。
因为解剖员早已把所有证据交给检察院。
程野被正式起诉，罪名：故意杀人、非法人体实验、伪造文书。
而我，成了证人。
庭审那天，我出庭。
法官问：“你与沈知遥，是什么关系？”
我站起来，平静说：
“我不知道。也许我是她的延续，也许我只是个巧合。但我知道——”
我环视法庭：
“她用一句话救了我：‘天使下辈子吧。’
那不是让我去死。
是让我，像天使一样，重新活一次。”
旁听席有人哭了。
程野低头，再没抬头。
三个月后，我搬到海边小镇。
开了家小书店，叫“下辈子”。
店里最显眼的书架，写着：“给每一个想重新活一次的人”。
那天，解剖员来看我。
他递来一封信。
是沈知遥的笔迹。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成功了。
别怕成为谁的影子。
你活过，痛过，挣扎过——这就够了。
下辈子，愿你平凡，愿你自由，愿你被爱，不为任何人。”
我折好信，放进书架最深处。
抬头看海。
浪花拍岸，像谁在低语。
我轻声说：
“天使下辈子吧。”
这次，我说给自己听。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