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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终网

是逾不是鱼

烟似锦的老巢藏在雨林深处的溶洞群里,钟乳石滴下的水砸在毒贩的头骨上,像在给这场终局敲倒计时。陆逾奚举着夜视仪,看见岩壁上布满罂粟花纹的标记,是陆归林亲手刻的——他曾笑着对陆砚眠说“这花纹够醒目,方便咱们端老巢”,如今却成了催命符。

“一组左翼,二组右翼,”陆逾奚的声音压在喉咙里,耳麦里传来陆砚眠的回应,带着伤后的嘶哑,“收到,副班长已布好通讯网。”

陆砚瑶蹲在暗河岸边,手指在电台上翻飞,电流声里混着她的喘息——她的腿还没好利索,是拖着伤跟来的,说“最后一战,少了我这网可不行”。宋迢渺蹲在她身边调试试剂,防毒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像在说“等下看我的”。

苏夏然带着新队员守在溶洞入口,手里的枪是陆归厌的,枪柄缠着她编的草绳。她总说“归厌的枪有灵性”,此刻枪身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那个总爱叼着草的姑娘在说“别怂”。

枪声炸开时,陆逾奚正撞开烟似锦的卧室门。毒枭坐在堆满钞票的沙发上,指尖夹着支烟,笑出了声:“陆队来得正好,归林刚说要给你送份大礼。”

暗门突然从两侧滑开,陆归林举着枪站在阴影里,身后是被绑成一串的队员:陆砚晚的嘴被堵住,却还在拼命挣扎,眼里的火能烧穿岩壁;陆司烬被打得满脸是血,看见陆逾奚时,突然用力撞向旁边的毒贩,吼出句“队长小心”,随即被枪托砸晕。

“没想到吧?”陆归林的声音像淬了毒,“你们的‘漏网之鱼’,今天全得死在这儿。”

陆逾奚没说话,只是扣动扳机。子弹擦过陆归林的耳边,打在烟似锦身后的炸药包上——那是渡抚提前布下的,引线被他藏在指甲缝里,此刻正被陆砚清用打火机点燃,火苗在暗夜里跳得像条活鱼。

“炸了他们!”陆砚清嘶吼着扑向毒贩,他的胳膊早被打断,却用牙齿咬着毒贩的手腕,直到被乱枪打穿胸膛,倒下时还死死咬着不放。

混乱中,宋迢渺突然砸碎试剂瓶,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是新型迷药!”她拽着苏夏然往暗河跑,自己却被烟似锦的手下抓住,注射器狠狠扎进她的脖子。那姑娘最后看了眼苏夏然的背影,突然笑了,用尽最后力气将配方残片塞进石缝——那是她用体温焐干的,上面还留着牙印。

蝉鸣撕破天幕的那个午后,仓库的铁皮顶被晒得发烫,空气里飘着劣质烟草和汗臭的混合气味。陆逾奚攥着半截断笔,在泛黄的纸上划下最后一个名字时,笔尖把纸戳出了个洞——那是陆砚林,名单上第二十四个被划掉的名字。

副队长陆砚眠靠在生锈的铁架旁,军绿色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几道还没结痂的划伤。“还有三个活口。”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目光扫过墙角缩着的陆司翔、陆归祁和司聆,“叛徒和毒枭呢?”

没人回答。三天前从据点突围时,烟似锦带着大半批货消失在芦苇荡,而本该断后的陆归林,至今没出现在约定的汇合点。陆砚妍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掰成碎末,分给还能坐稳的几个人,副班长陆砚瑶正用布条给陆司澈包扎腹部的伤口,血渗透布料,在地上晕开一小朵暗红的花。

“他们不会来了。”陆砚晚突然开口,她的发梢还沾着泥,“陆归林早上往东边走了,带着司言的枪。”

话音刚落,仓库外传来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陆砚眠猛地站直,抄起墙角的钢管:“躲起来。”

陆逾奚把陆砚妍和陆砚瑶推到货架后,自己刚要缩身,就见十几个穿着黑夹克的人踹门而入。为首的男人叼着烟,目光落在陆砚眠身上时笑了:“陆副队,别来无恙。”

是烟似锦的人。陆砚眠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货架:“你们找错地方了。”

“错没错,搜搜就知道。”男人挥挥手,手下立刻开始翻箱倒柜。货架被撞得摇晃,陆砚妍的惊呼声没忍住,立刻被捂住嘴。

“还有活的?”男人挑眉,“看来陆队藏人有一手。”

陆砚眠突然冲过去,钢管砸在最前面那人的手腕上。混乱中,陆逾奚听见陆砚眠喊:“走!”

他拽着陆砚妍往外跑,身后响起密集的枪声。陆砚瑶绊倒在地,陆司翔回头去拉,却被一颗子弹穿透胸膛。陆归祁扑过去挡,又一颗子弹没入后背。

陆逾奚跑到仓库后门,回头看时,正见陆砚眠被围在中间。他举着钢管,后背中了一枪,却还在挥打靠近的人。烟的手下举起枪,陆砚眠突然笑了,朝着陆逾奚的方向张开嘴,没发出声音。

然后是乱枪齐发。

陆逾奚摸着陆砚眠木牌上被雨水泡得模糊的字迹,听见陆砚妍在身后说:“他们死在了这个夏天,连叛徒和毒枭的影子都没抓到。”

风穿过树林,像谁在低声呜咽。远处的蝉还在叫,好像要把整个夏天的声响都耗尽。

暗河的水流越来越急,沈归娩和苏淮意架着受伤的苏栾亭往上游冲,却被从溶洞顶落下的巨石砸中,三人相拥着沉入水底,最后浮出水面的,只有苏栾亭没来得及送出的急救包。

陆淮戏把最后一颗手榴弹塞进陆砚凝手里,自己扑向追兵:“带伤员走!我给你们争取时间!”爆炸声响起时,陆砚凝看见姐姐的作训服被气浪掀起,像只破碎的蝶,口袋里的发卡掉出来,在水里闪了下,就沉了下去。

苏锦墨在破译逃生路线时,被流弹打穿了手腕。他用钢笔蘸着血在岩壁上画路线,血珠滴在“安全出口”四个字上,像给每个字点了个红点儿。陆归零守在他身后,党章被血浸透了,却还在一字一句地念,直到声音被枪声吞没,党章飘落在路线图上,像给他们盖了个血色的章。

陆逾奚背着昏迷的陆司烬往洞口冲,陆砚晚跟在他身后,用身体挡住射来的子弹。“队长快走!”她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却还在笑,“我总算比陆归厌跑得快一次了……”话音未落,便倒在陆逾奚身后,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绿豆冰棒——那是那个夏天,她抢来的最后一根。

炸药的引线终于烧到尽头。渡抚看着冲天的火光,突然想起陆司辞的计时器,要是那小子在,定会笑着说“时间掐得真准”。他的脊椎早被打断,却用最后一口气按下引爆器,把溶洞的出口彻底封死,也把自己永远留在了这片黑暗里。

当陆逾奚爬出溶洞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他怀里的陆司烬早已没了呼吸,手里却还攥着片兰花叶——是陆司桉生前最宝贝的,被他偷偷压在书里,现在却成了最后的念想。

雨林的风吹过,带着硝烟和血腥气。陆逾奚回头望去,溶洞的入口已被巨石封死,里面埋着他的队员,他的“漏网之鱼”,和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夏天。

他踉跄着往前走,没走几步就栽倒在地。意识模糊间,他好像看见陆砚眠在对他笑,陆砚瑶在调试电台,陆归厌在敲键盘,所有人都挤在队部的屋檐下,喊着“队长快点,该出操了”。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陆逾奚的脸上。他笑了笑,手指在地上划出“素质教育漏网之鱼”几个字,随即垂了下去。

风卷起沙砾,很快盖住了那些字,像什么都没留下。

从此,世上再无“漏网之鱼”。

只有雨林深处的风,还在年复一年地吹,带着那些没说出口的名字,和那个夏天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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