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的雪落在睫毛上时,沐霖忽然想起十年前的冬天。
那时他刚搬进容墨的公寓,窗外也是这样飘着雪。容墨从身后拥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明年去冰岛看极光?”
“好啊。”他当时笑着答应,却没料到这个约定会被一拖再拖——外交谈判、紧急会议、突发的国际局势……他们总有太多理由推迟旅行,直到怪谈领域的生死考验,才让他真正明白“及时”二字有多珍贵。
“在想什么?”容墨的手裹住他的,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来。
沐霖摇摇头,指着远处的天空:“你看。”
绿色的极光正从云层里流淌出来,像神明打翻的调色盘,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变幻出万千形态。雪地被映照成梦幻的翡翠色,连空气里都仿佛漂浮着细碎的光粒。
他们站在玻璃穹顶的极光酒店里,身后是温暖的壁炉,身前是极致的严寒与璀璨。容墨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一对素银戒指,戒面刻着彼此的名字缩写。
“十年纪念。”容墨执起他的左手,将戒指套在无名指上,“之前总说等有空,现在才明白,最好的时机永远是当下。”
沐霖的指尖微颤。这十年,他们交换过无数次戒指——在外交场合的伪装婚戒,在纪念日定制的情侣款,甚至有容洵恶作剧般用扭扭棒做的塑料圈。但这枚素银戒指,却让他眼眶发烫。
“我也有礼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封面是容墨的速写——那是他十五岁时,在病房外偷偷画的。
容墨翻开本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日程表,从十年前一直记到明年:
【2013.5.20 容墨说想吃城南的生煎包,明天早起去买。】
【2015.12.31 跨年夜在联合国开会,容墨打了17个电话,回来要补偿他。】
【2020.3.14 轩轩设计的防御系统获奖,洵洵偷藏了蛋糕,晚上一起庆祝。】
………
【2024.8.15 冰岛极光下,要告诉容墨,我爱他,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
容墨的指尖划过最后一行字,忽然低头吻住他。极光在他们身后流动,壁炉的火光跳跃在两人眼底,十年光阴仿佛都浓缩在这个吻里——有初遇时的试探,有争吵后的和解,有分离时的牵挂,更有失而复得的珍重。
“我听到了。”容墨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带着笑意,“但我还要听你说。”
沐霖笑起来,睫毛上的雪簌簌落下:“容墨,我爱你。”
爱你西装革履谈判时的锐利,也爱你系着围裙做饭时的笨拙;爱你在怪谈领域外为我彻夜不眠的焦虑,更爱你此刻眼中只映着我的温柔。
极光忽然变得浓烈,绿色的光带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环,将整个雪原都笼罩其中。传说看到极光圆环的人,愿望会被神明听到。
“许愿吗?”沐霖问。
容墨却摇头,握紧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他的愿望从来不是什么世界和平、事业顺遂,而是眼前这个人——温文尔雅的外交官,在谈判桌上能舌战群儒,在他面前会脸红害羞的沐霖,能平安地站在他身边,看每一场日出日落,过每一个平凡的日子。
手机震动,是容洵发来的视频通话。屏幕里,容轩正无奈地按住兴奋的哥哥,背景是容家老宅的客厅,爷爷奶奶正围着蛋糕唱生日歌。
“沐叔叔!容叔!你们看我们做的蛋糕!”容洵举着手机转圈,“轩轩说要等你们回来再切!”
“注意保暖。”容轩抢过手机,语气依旧冷静,却在看到屏幕里的极光时,眼睛亮了亮,“……很美。”
沐霖笑着点头:“等你们放寒假,带你们来。”
挂了电话,容墨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窝:“你看,我们的家。”
极光渐渐淡去,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像他们共同守护的世界一样,充满了无限可能。
沐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雪原,忽然想起怪谈领域里,沐霖意识碎片对容洵说的话——“回去吧,容墨在等我们。”
原来从始至终,他们的愿望都如此简单:
只要彼此在身边,再漫长的黑夜,也终会等到破晓。
只要家人能平安,再遥远的未来,也值得一步一步去走。
而极光下的许愿,不过是想告诉对方:
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