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砸在酒店落地窗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起初只是细密的银线顺着玻璃蜿蜒,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汇成了汹涌的水幕,将窗外的城市笼进一片朦胧的湿润里。哗啦哗啦的雨声裹着潮湿的风,即便隔着厚厚的玻璃,也像要钻进房间里来,搅得人心头发闷。
你蜷在丝绒贵妃椅里,指尖捏着青瓷茶杯的耳柄,温热的水汽漫过指腹,却暖不透心底的凉。
房间里只点了盏壁灯,昏黄的光落在你垂着的眼睫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门口传来轻得几乎能被雨声盖过的脚步声,小厮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姑娘,伊莱克斯大人想要见您。”
你连眼都没抬,薄唇轻启时,声音淡得像窗外的雾:
倪克斯“不见。”
茶杯与茶托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算是给了答复。
小厮没多问,躬身退了出去,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可没过多久,那脚步声又折了回来,这次小厮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为难:
“伊莱克斯殿下说,您不见他,他就一直等,等到您愿意见为止。”
斟茶的手猛地一顿,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瞬间泛起一小片红。你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指尖却比那烫伤更凉——你太清楚他的性子了,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十三年前是这样,十三年后,还是这样。
你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样,或许是靠在楼下的廊柱上,或许是站在雨里,眼神一定带着你熟悉的执拗,等会儿见到你,他会问什么呢?无非是为什么当年要突然消失,为什么要违背你们之间的约定。
这些问题像针,藏在你心底最软的地方,一碰就疼。
雨势渐渐弱下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走廊里传来住客闲聊的声音,有人带着几分惊叹说:
“楼下光明之子大人,淋了大半天雨”
你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杯壁的温度早已散去,只剩下冰凉的触感。
他还是这么傻,你在心里叹着,却忍不住站起身,脚步像被什么牵引着,一步步挪到房门口。
推开门的瞬间,晚风吹来残留的雨意,带着些微的凉意。
你扶着栏杆往下看,昏黄的路灯下,那个熟悉的身影与小时候的他重叠,就站在你窗下的位置,黑色的披风被雨水打湿了大半,贴在挺拔的背脊上。
你慢慢走下楼,每一步都像踩在回忆里,离他越来越近,才看清他额前的碎发沾着细小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衣领上。
他的脸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却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此刻眼角微微下塌,平日里锐利的眼神此刻软得像被雨泡过的棉花,连带着身上的攻击性都弱了下来,竟有几分委屈的模样。
倪克斯“你还和小时候一样,”
你停在他面前,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声音却有些发涩,
倪克斯“一样的固执。”
你凭空变出干净的毛巾,递到他面前。
他却没接,只是抬起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你。他的眼睛很深,像藏着一片星空,此刻盛着复杂的情绪,有欣喜,有委屈,还有压抑了十三年的思念。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带着刚淋过雨的沙哑,却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伊莱克斯.“倪克斯,好久不见。”
其实他有太多话想说了。这十三年里,他无数次在梦里见到你,想把积攒的思念、寻找的艰辛、变强的决心全都告诉你。他等了十三年,找了十三年,你像人间蒸发一样,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可真的站在你面前,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化成了这一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