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一位少女的脸上,我被铅笔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吵醒,不是办公室里键盘的机械敲击声,而是带着孩童特有的、略显用力的书写声,混着窗外楼下小贩“卖冰棍儿嘞”的吆喝,一起钻进耳朵里。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贴着卡通贴纸的天花板,角落里还粘着半片去年冬天没撕干净的窗花。这不是她租住的公寓——那里的天花板永远是单调的白,连一丝装饰都没有。
我撑起身子,指尖触到的是硬邦邦的木质书桌边缘,但是桌角被磨得圆润光滑。桌上摊着一本翻开的算术练习册,红色的叉号刺眼地印在“8+5=12”的答案旁,旁边用同样红的铅笔写着“再算一遍”,字迹圆润,是妈妈林若安的笔迹。
我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搭在练习册上——那是一双小小的手,手指短粗,指甲缝里还嵌着点铅笔灰,虎口处沾着块没擦干净的墨水渍。这不是她那双常年敲键盘、指节分明的手,而是周婉宁在最快乐悠闲的时光的手。
“嗡——”周婉宁的脑子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我猛地转头,看向书桌旁的穿衣镜。镜子里映出的,是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小女孩,额前的碎发有点乱,眼睛又圆又大,因为刚睡醒,眼下还带着点淡淡的红。
“好可爱呀!”周婉宁看着镜子里照射出的这个小女孩说。“等等,这样子太熟悉了吧!”周婉宁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突然想到:这是……小学三年级的她?住在城市老家属院那会儿的样子?
周婉宁记得这个时候——每天放学要趴在这张书桌上写作业,妈妈会端着切好的苹果坐在旁边织毛衣,窗外能听见隔壁楼小朋友的追逐打闹声,空气里总飘着各家厨房传来的饭菜香。
“宁宁,醒啦?刚才看你写着写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是不是累了?”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温柔里带着点笑意。周婉宁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过头,看见林若安端着一个白瓷盘走进来,盘子里放着切好的梨块,上面插着根小小的牙签。
妈妈穿着浅蓝色的居家服,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皮筋扎在脑后,脸上没有打粉底液,却透着健康的粉色。她的眼角还没有后来那些细密的皱纹,嘴角的梨涡笑起来时深深的,和记忆里那个总说“妈妈老了”的身影重叠又分开。
周婉宁的喉咙突然发紧,鼻子一酸。想起了在后来无数个夜晚,她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发呆,总想起妈妈端着水果走进书房的样子,可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妈妈……”周婉宁开口,声音是小孩子特有的软糯,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林若安把果盘放在桌上,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怎么了?是不是这道算术题难住了?来,妈妈教你。”她拿起练习册,指尖点在那个红色的叉号上,“8加5,你数手指头试试?”
温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周婉宁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我突然扑过去,抱住了妈妈的腰,把脸埋在她柔软的肚子上,闷闷地哭了起来。“傻孩子,怎么哭了?”林若安被周婉宁撞得踉跄了一下,随即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更柔了,“是不是觉得写作业累了?没事,咱们先吃块梨,歇会儿再写,啊?”
周婉宁摇摇头,眼泪把妈妈的居家服浸湿了一小块。她闻到了妈妈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混合着梨的清甜,真实得让她心慌。
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充满烟火气的老家属院,回到了妈妈还年轻、她还能趴在桌上为一道算术题哭鼻子的年纪。
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学习,成为妈妈的骄傲!让妈妈在以后的日子里,开开心心,不为生计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