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车厢里弥漫着血腥味和压抑的喘息。
危聿跪在后座,快速给昏迷的熙泰进行紧急止血,脸色凝重。
伍恋恋瘫坐在一旁,眼睛盯着熙泰灰败的脸,心渐渐揪成一团。
“他怎么样?”她的声音嘶哑。
“失血太多,脉搏很弱,脾脏可能破裂,必须立刻手术!”危聿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不停,对着耳麦低吼,“……对,需要全套外科设备,O型血,要快!我们二十分钟后到!”
车子猛地拐进一条堆满垃圾桶的后巷,停在一个挂着“废品回收”破烂招牌的铁门前。
危聿和司机迅速抬着熙泰下车,伍恋恋咬牙跟上。
铁门后别有洞天,是一个经过伪装的简易医疗点,设备虽然陈旧但齐全。
一个穿着白大褂、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已经等在那里,身后跟着两个护士模样的人。
他们沉默地将熙泰接过去,迅速推进了里面的手术室。
门关上,隔绝一切。
伍恋恋脱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紧绷的神经一松,疲惫和疼痛排山倒海般涌来。
她看着自己沾满熙泰血迹和污泥的双手,身体脱力,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危聿递给她一瓶水和几片消炎药,在她身边坐下,重重抹了把脸:“东西……真的给埃文了?”
伍恋恋吞下药片,冰凉的水划过喉咙,让她稍微清醒了点。
她没说话。
危聿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给了也好,换泰哥一命,值了。只是接下来……埃文没了顾忌,会更疯。”
“仔仔和阿威有消息吗?”伍恋恋问,声音疲惫。
“联系上了,他们甩掉了尾巴,暂时安全,但也被盯得很死,不方便汇合。”危聿压低声音,“埃文动用了官方渠道,全城搜捕力度很大。这个点也不能久留,天一亮就得转移。”
伍恋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小辛呢?”
“在另一个点,有医生看着,暂时稳定,但需要静养。”危聿看了看表,“你休息一下,处理下伤口。天亮前我们必须走。”
伍恋恋没动。
她听着手术室里隐约传来的仪器声,心里乱成一团麻。
熙泰是为了救他们才变成这样的。
如果……如果他挺不过去……
她不敢想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
那个中年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色疲惫。
“怎么样?”伍恋恋和危聿同时冲过去。
“脾脏破裂,失血性休克,很危险。”医生言简意赅,“手术算是成功了,但还没脱离危险期,需要绝对静养和严密监护。接下来24小时是关键。”
伍恋恋的心沉了下去。
“能移动吗?”危聿急切地问。
医生摇头:“绝对不行!现在移动等于要他命!”
危聿和伍恋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
天快亮了,追兵随时会来,但这个医疗点已经不安全了。
“我留下来陪他。”伍恋恋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你们带小辛先转移。”
“不行!太危险了!”危聿立刻反对,“你留下就是等死!”
“我留下吸引注意力,你们才更容易带小辛和熙泰需要的药品设备安全转移!”伍恋恋眼神锐利,“等他情况稍微稳定,我们再想办法汇合!”
“恋姐!”
“别争了!”伍恋恋打断他,看向手术室里昏迷的熙泰,声音低了下去,“你能丢下他一个人吗?”
危聿看着她坚决的眼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咬牙:“……好!但我留两个人给你!保持通讯畅通,有情况立刻撤离,不准硬拼!”
伍恋恋点了点头。
危聿迅速安排起来,留下两个最沉稳的手下,又和医生紧急沟通了后续治疗方案和撤离预案。
天色蒙蒙亮时,危聿带着其他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疗点。
伍恋恋站在手术室外的观察窗前,看着里面的熙泰。
他的脸在灯光下白得透明,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她伸出手,目光落在他还起伏的胸膛上,指尖轻轻抵在冰凉的玻璃上……
外面隐约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伍恋恋缓缓转过身,对留下的两个手下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她走到角落,拿着危聿留下的一把手枪,熟练地检查弹药,上膛。
“守住前后门。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进来。”
她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在门口,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守护神。
天,彻底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