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切割成明亮的光块，落在阶梯教室光滑的木地板上。
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弥漫着松节油和素描铅笔芯特有的微涩气味。
偌大的教室只有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细微而密集。
这里是A大美术系的人体素描选修课。
模特还没来，学生们大多在整理画具，或低声交谈。
我坐在靠窗的角落，画板斜立着，指尖却不受控制地捏着一支炭笔，在速写本上飞快地涂抹。
线条流畅地游走，勾勒出一个挺拔的侧影轮廓——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专注时微微垂下的眼睫，还有那仿佛永远挺直如松的背脊。
网吧灯光下那惊心动魄的剪影，游戏里白衣琴师飘然出尘的姿态，不受控制地融合在一起，倾泻于笔端。
“喂，云舟，画谁呢这么专注？”旁边同班的赵胖子凑过来，挤眉弄眼，“哟呵！这线条，这气质……啧，哪个系的帅哥让你惦记上了？”
我猛地回神，下意识想把速写本合上：“没谁，瞎画的。”
“瞎画能画成这样？”赵胖子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本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夸张的戏谑，“来来来，让哥哥鉴定鉴定，是不是咱们系新来的模特儿……卧槽？！” 他的惊呼像按下了暂停键，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
我头皮一麻，想把本子抢回来已经晚了。赵胖子那声“卧槽”太过嘹亮，连讲台上整理教案的老教授都推了推眼镜，朝这边望来。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颀长清隽的身影走了进来，带着门外走廊微凉的空气。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棉麻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光。
不是肖奈又是谁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肖奈！计算机系的肖奈！”
“他怎么来我们美术系了？”
“天……比传说中还帅……”
“是来找教授的吗？还是……”
肖奈神色平静，似乎对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
他目光扫过教室，像掠过一片无关紧要的背景。然而，当那清冷的目光触及我这边，确切地说，是落在我面前被赵胖子按住、大大摊开的速写本上时，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画纸上，炭笔勾勒的肖奈肖像，线条流畅，形神兼备，连那份特有的清冷疏离感都捕捉得恰到好处。
赵胖子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脸色尴尬。我的血液“轰”的一下全涌到了脸上，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太社死了！被抓包现场画人家！还是肖奈！
肖奈的目光只在速写本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淡然移开，径直走向讲台，和老教授低声交谈起来。
他声音不高，听不清内容，只看到老教授笑着点点头，指了指后排的空位。
肖奈微微颔首致意，转身，步履从容地朝后面走去。
经过我的座位时，带起一阵极淡的、干净的皂角清香。
他没有看我，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视只是我的错觉。
但我清晰地感觉到，一道沉静的目光，如同羽毛般，极轻地拂过我发烫的耳廓。
心还在咚咚狂跳，我僵硬地想把速写本塞进画具箱最底层。
指尖却触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悄悄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赫然是一条私聊的消息。
【私聊】一笑奈何：“画得不错。不过，下次建议画正脸。”
“轰——”刚刚降温的脸颊再次爆红，热度直冲头顶！他看到了！他不仅看到了速写本上的画，还知道是我画的！他甚至……在调侃我？！
我猛地抬头，看向后排。肖奈已经在角落一个空位坐下，身姿挺拔如竹。
他正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平板电脑，侧脸线条冷峻，神情专注，仿佛刚才那条石破天惊的私信不是他发的一样。
只有我知道，那平静表象下，藏着怎样不动声色的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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