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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故人藏身份

高家将

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高行周深夜练枪被李存信撞见,一时冲动将其打倒,险些暴露身份。多亏李夫人说情,叔侄二人才得以继续在高平关安身。经此一事,高行周收敛了锋芒,高思纶却更加忧心忡忡,知道这寄人篱下的日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真是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正当叔侄二人小心翼翼度日之时,一场更大的危机悄然降临。​

书接前文,自那日风波之后,高思纶叔侄在李府的日子越发谨慎。高思纶依旧做着杂役的活计,只是腰弯得更低了,话也更少了,见了谁都点头哈腰,生怕惹出半点是非。高行周则彻底收了性子,平日里沉默寡言,见了李存信远远就躲开,夜里练枪也选在最偏僻的柴房角落,用厚厚的草帘挡住窗户,生怕透出半点动静。​

可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这日正值深秋,高平关下了一场冷雨,寒意袭人。高思纶奉命清扫府门前的积水,因地上湿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挑水的木桶滚落在地,溅了一身泥水。他挣扎着起身,正要去捡木桶,忽听身后传来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请问…… 您可是高思纶高三哥?”​

高思纶闻言,如遭雷击,浑身一僵,差点瘫倒在地。这个名字,他已经有三年不敢听人提起了。他缓缓转过身,只见一个身穿青色袍服、头戴幞头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这男子约莫五十岁年纪,面容刚毅,虽穿着文官服饰,却隐隐透着一股军人的硬朗之气。​

高思纶强作镇定,低下头道:“这位先生认错人了,小人姓郭,不姓高。” 说罢就要弯腰去捡木桶,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那中年男子却上前一步,拦住他道:“郭老汉?三哥何必自欺欺人?纵使你改了姓名,换了装束,这眉眼间的神态,还有你左手虎口那道练枪留下的老茧,都骗不了人!我是前唐禁军的老兵周武啊,当年在幽州城外,你还指点过我的枪法!”​

高思纶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顺着额头滚落。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模糊的影子 —— 确实是当年在幽州戍边的一个老兵,后来调往禁军,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相遇。他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周围来来往往的仆役和士兵投来好奇的目光,高思纶心中焦急,拉着周武走到府门旁的僻静角落,“扑通” 一声跪了下来:“周兄弟!看在当年同袍一场的份上,求你千万不要声张!” 周武见状,连忙扶起他:“三哥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高思纶却不肯起身,泪流满面道:“周兄弟,我知道你是忠义之人,可如今高家已是戴罪之身,朱温那奸贼到处悬赏捉拿我们叔侄。若身份暴露,不仅我们性命难保,恐怕还要连累李将军!求你看在当年高将军护边保民的份上,给我们一条活路!”​

周武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满脸风霜的男人,很难将他与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高家三公子联系起来。想当年,高思继兄弟镇守幽州,何等威风!“白马银枪” 的威名令契丹闻风丧胆,河朔四枪同盟共守北疆,何等豪情!可如今,高思继自刎身亡,高思纶隐姓埋名做了杂役,怎不让人唏嘘?​

周武叹了口气,扶起高思纶:“三哥快起!我周武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懂得忠义二字。高将军当年对我们恩重如山,我岂能恩将仇报?只是…… 只是没想到高家忠魂,竟落得如此下场!” 说到这里,他眼圈也红了,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高思纶手中,“三哥,这点银子你先拿着,补贴家用。我这次是因公路过高平关,明日一早就走,绝不会在此多言半句。”​

高思纶握着沉甸甸的银子,心中百感交集,泪水再次涌出:“周兄弟大恩,高某没齿难忘!只是这银子……” 周武按住他的手:“三哥不必推辞!这点银子算什么?比起高将军当年的恩情,又算得了什么?你现在处境艰难,这银子你必须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我周武!”​

高思纶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重重地点点头。周武又道:“三哥,我知道你带着高将军的遗孤不容易。朱温篡唐,天怒人怨,他迟早会遭报应的!你们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把高家的枪法传下去,将来总有沉冤得雪的一天!”​

高思纶含泪道:“多谢周兄弟吉言!我一定会护好行周,一定会把高家枪传下去!” 周武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了。三哥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拍了拍高思纶的肩膀,转身匆匆离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同情与惋惜。​

高思纶望着周武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手中的银子还带着周武的体温,却像是有千斤重。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锭银子,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情谊,一份乱世之中难得的忠义。他将银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对着周武离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这才拿起木桶,步履蹒跚地回府去了。​

回到柴房,高思纶见高行周正在偷偷擦拭那本《高家枪谱》,连忙关上门,将银子掏出来放在桌上。高行周惊讶地问:“三叔,这银子是哪里来的?” 高思纶叹了口气,将遇到周武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高行周听完,小拳头紧握:“朱温这奸贼,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杀了他,为爹报仇!” 高思纶摸了摸他的头:“行周,报仇雪恨固然重要,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周叔叔的这份恩情,我们要记在心里,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

他将银子分成两份,一份小心地包好藏在床板下,一份留着日常开销:“有了这笔银子,咱们可以买些好点的粮食,你正在长身体,不能总吃粗粮。另外,我再给你买些伤药,你上次练枪扭伤的脚踝还没好利索。” 高行周懂事地点点头:“三叔,还是你用吧,你背上的伤也需要药。”​

高思纶笑了:“傻孩子,三叔是大人,皮糙肉厚的,没事。你是高家的希望,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把枪法练好。”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行周,今天的事情你也听到了,咱们的身份随时可能暴露,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在府里不要和任何人起冲突,练枪也要更加隐蔽,知道吗?”​

高行周重重地点头:“三叔,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练枪,绝不让你失望!” 高思纶欣慰地笑了,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 —— 周武虽然承诺保密,但世事难料,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发生?他必须尽快想办法,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带着行周和枪谱远离这是非之地。​

接下来的日子,高思纶叔侄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有了周武留下的银子,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一些,高思纶买了些细粮和伤药,高行周的身体也渐渐强壮起来。只是高思纶心中的忧虑却日益加重,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常常在夜里惊醒,查看枪谱是否还在。​

这日,李从珂突然召见高思纶,让他去给关外来的一队商队送水。高思纶心中疑惑,却不敢多问,连忙挑着水桶去了。来到关外的商队营地,他正低头放水,忽听有人喊他:“郭老汉,等一下!” 高思纶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商队头领模样的人正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异样的神色。​

高思纶心中一紧,强作镇定道:“这位客官,有什么事吗?” 那头领走上前,低声道:“高三哥别来无恙?周武兄弟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他已经安全回到汴京,让你放心。他还说,朱温最近在高平关一带加派了人手,让你们务必小心,最好能尽快离开。”​

高思纶又惊又喜,没想到周武如此细心,竟还特意派人传话。他连忙道:“多谢客官转告,替我多谢周兄弟!” 那头领点点头,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小包裹递给高思纶:“这是周兄弟托我带给你的,说是路上用得着。”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高思纶接过包裹,感觉沉甸甸的。他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件厚实的棉衣,还有一些干粮和伤药,最底下还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高平关附近的地形和一条隐蔽的逃生路线。高思纶看着这些东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再次湿润 —— 乱世之中,能有这样一位重情重义的旧友,实乃幸事!​

回到府中,高思纶将周武的嘱托和带来的东西告诉了高行周,沉声道:“行周,看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了。朱温的人很快就要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高行周虽然不舍,却也知道事态严重,点点头道:“三叔,我听你的,咱们什么时候走?”​

高思纶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事不宜迟,今晚三更就走。我已经记住了周兄弟给的路线,咱们从后山小路走,先去附近的深山里躲一躲,等风头过了再做打算。” 他顿了顿,从床板下取出那本《高家枪谱》,小心翼翼地用油布包好,系在高行周的背上,“行周,这枪谱是高家的命脉,你一定要保护好,绝不能丢失!”​

高行周用力点头:“三叔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让枪谱落入贼人之手!” 高思纶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咱们不会死的。只要咱们活着,高家枪就不会断,高家的忠义就不会灭!”​

夜幕降临,高平关渐渐安静下来。高思纶叔侄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来到后山。高思纶对这里的地形早已熟悉,带着高行周沿着崎岖的山路小心翼翼地前行。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也照亮了他们眼中的坚定。​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他们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坡前。高思纶回头望了一眼高平关的方向,那里曾是他们暂时的安身之所,虽然充满了屈辱和艰辛,却也让他们感受到了一丝人间温暖。他叹了口气,对高行周道:“行周,咱们走,去寻找新的希望。”​

高行周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 那是他用来练习枪法的 “枪”。他知道,前路必然充满荆棘和危险,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有三叔的陪伴,有父亲留下的枪谱,更有那份永不磨灭的高家精神。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学好枪法,将来重振高家声威,完成父亲和三叔的心愿。​

就在他们即将翻越山坡之际,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隐约还有人呼喊:“抓住那两个逃犯!别让他们跑了!” 高思纶心中一紧,知道是身份暴露了,朱温的人追来了!他拉着高行周,加快脚步向山上跑去:“行周,快!千万别回头!”​

高行周紧随其后,小小的身影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却丝毫不见慌乱。他知道,这是对他的考验,也是他必须面对的挑战。只要他们能逃出追捕,就能继续传承高家的忠义和枪法,就能有报仇雪恨的一天。​

欲知高思纶叔侄能否成功逃脱追捕,他们又将前往何处安身,咱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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