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挂电话时指尖还在发颤，对着镜子拢了拢微乱的头发，转身时看见嘟嘟正抱着布偶猫坐在沙发上，小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
“妈妈要去工作了。”唐黎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妈妈拜托了李叔叔来陪嘟嘟，好不好？”
嘟嘟眨巴着大眼睛，小奶音软乎乎的：“是上次给我买零食的那个叔叔吗？”
“是呀。”唐黎松了口气，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颊，“嘟嘟要乖乖听话，不许调皮。”
嘟嘟点了点头：“妈妈再见”
门铃声响起时，嘟嘟几乎是弹射着从沙发上跳下来的，踩着小拖鞋“噔噔噔”跑到门口，扒着猫眼看了半天，才费劲地拧开儿童锁。
李靳屿刚弯下腰想打招呼，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哥哥好！”，他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顺势半蹲下去，视线与嘟嘟齐平，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要叫叔叔。
嘟嘟吐了吐舌头，小脑袋歪了歪：“哦，知道啦，叔叔好！”
李靳屿这才满意地笑了，拎起手里的大袋子晃了晃：“看叔叔给你带了什么？”
袋子里滚出几个彩色的积木盒，嘟嘟眼睛瞬间亮了，伸手就要去够，被李靳屿轻轻按住手背：“先洗手，洗完手才能玩。”
他牵着嘟嘟走向洗手间时，目光扫过客厅的布置。阳台上晾着母女俩的小裙子，电视柜上贴着嘟嘟画的蜡笔画，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着“妈妈”。这个小小的家，处处都是唐黎的痕迹，温暖得让他心头发软。
嘟嘟洗完手就迫不及待地拆开积木盒，李靳屿陪着她坐在地毯上，耐心地教她辨认形状。小姑娘学得快，没过多久就自己搭出个歪歪扭扭的小房子，举起来献宝似的：“叔叔你看！这是我和妈妈的家！”
两人凑在一起搭积木，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嘟嘟问他喜欢什么颜色，他说蓝色，像唐黎眼睛的颜色；他问嘟嘟最怕什么，小姑娘想了想说，怕打雷，打雷时妈妈会抱着她讲故事。
玩到中午，李靳屿系上唐黎的围裙进了厨房。笨拙地煮了番茄鸡蛋面，嘟嘟捧着小碗坐在椅上，小口小口地吃着，忽然抬起头：“叔叔做的面比妈妈做的好吃！
李靳屿正低头吃面，闻言差点被呛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许在背后说妈妈坏话。”
下午阳光正好，李靳屿给嘟嘟读绘本。故事里的小兔子问狐狸为什么总跟着它，狐狸说因为喜欢你呀。读到这里时，李靳屿的声音顿了顿，低头看了眼趴在他腿上的小姑娘，她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空气安静了几秒，嘟嘟忽然伸出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问道：“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妈呀？”
李靳屿放下绘本，认真地看向嘟嘟，小姑娘的眼神清澈又直接，带着孩童特有的敏锐。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是，叔叔爱你妈妈。”
嘟嘟愣住了，小嘴巴微微张着，似乎在消化这个答案。李靳屿握住她的小手，掌心的温度慢慢传递过去：“嘟嘟愿意给叔叔一个机会，让叔叔和你一起爱妈妈吗？”
小姑娘歪着脑袋想了想，小手指点了点下巴：“叔叔长得帅，对妈妈也很好……”她忽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李靳屿刚想笑，就听见她又补充了一句，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点小心翼翼：“那叔叔不可以打妈妈哦。”
李靳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看着嘟嘟澄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只有孩童式的认真。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几乎是立刻想到了唐黎的前夫：那个叫周宴的男人。
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放柔了声音，轻轻抚摸着嘟嘟的头发：“嘟嘟为什么会这么说？”
小姑娘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声音带着哭腔：“以前……以前爸爸喝醉了，就会打妈妈。”她吸了吸鼻子，小手紧紧攥住李靳屿的衣角，“有一次我拉妈妈，他就连我一起打……爸爸是坏爸爸。”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快，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嘟嘟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滚下来，砸在李靳屿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尖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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