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没有开回市区，而是绕到了城西一个略显陈旧的商业街。沈文琅停好车，带着高途走进了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披萨店。
店里装修朴素，却干净整洁，弥漫着浓郁的芝士和烤面包的香气。这个时间点人不多，沈文琅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个超大份的经典肉酱披萨和两杯冰可乐。
高途抱着猫，疑惑地看着他。以沈文琅的品味，似乎不该来这种地方。
披萨很快端了上来，金黄拉丝，香气扑鼻。沈文琅切下一块，放到高途面前的盘子里：“尝尝，看味道变了没有。”
高途迟疑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浓郁的芝士和酸甜的肉酱瞬间充盈口腔，熟悉的味道让他微微一怔，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这是……？”高途惊讶地抬头，好熟悉的味道。
高中时，这家物美价廉的披萨店是很多学生打牙祭的选择，可高途从未来过，他的生活被一个又一个兼职充斥着，自然而然会有兼职的地方提供饭食。
不过……他也是吃过好吃的……
那次的生日……
“嗯。”沈文琅看着他，眼神有些悠远，“你生日那天，溜出学校给你买的，就是这家。”
高途的心猛地一跳。他当然记得。
那次是自己第一次过生日，一个寻常的雨后，这个人专门给自己买了一个最大的披萨和蛋糕，蛋糕很甜，比萨也很好吃。
两个半大的少年，碎嘴的人虽然抱怨着却依然跟着自己回家，挤在高途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借着窗外路灯微弱的光，分享那个还温热的披萨。
潮湿泥泞的地面，狭小的出租屋，披萨的香味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混合着少年身上干净的气息。
那天晚上，他们挤在一张床上没有说话，呼吸里满是皂香混合着信息素的味道，记得那种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的感觉，那是太阳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炙热，温暖到几乎融化。
“……记得。”高途低下头，声音很轻，耳根却悄悄红了。他没想到，沈文琅也记得这么清楚。
“那时候你一下课就不见人影，每次抓你还得看时间，找你在哪个工作地方。”沈文琅轻笑一声，语气带着怀念，“瘦得像不吃饭一样，吃起东西像只小仓鼠，偷偷藏食似的。”
高途有些窘迫，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啃着披萨。旧日的回忆和此刻的情景交织，刚才的郁闷，不知不觉散了许多。气氛变得微妙。
不远处，早早放学的一群少年拿着打火机，点燃手中的烟花，五彩斑斓，在黑暗中恍若一团灿烂的星光。
高途和小青柠同时被吸引，齐齐转头望向窗外。
五彩的光芒在高途清澈的眼眸中不断闪烁，映照出惊叹和纯粹的愉悦。刚刚经历“猫生大事”的小青柠似乎也暂时忘记了烦恼，瞪着圆溜溜的蓝眼睛，好奇地看着窗外变幻的光影，小舌头还傻乎乎地吐在外面，下面还有几滴水珠，显得又可怜又蠢兮兮的。
沈文琅没有看烟花，他的目光落在高途和猫的身上。
窗外是璀璨流转的万家灯火和绚烂烟花，窗内，他追求的人和他们的猫依偎在一起，眼睛里盛着同样的光亮，温暖而生动。
这一刻，喧嚣似乎远去，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满足感包裹了沈文琅。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什么商海浮沉，什么恩怨算计，似乎都比不上眼前这一幕。
这不再是少年时模糊的好感，而是确凿的拥有和守护的欲望。
高途和小青柠，这就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宝贝。
烟花还在不断升起，爆开，明明灭灭的光影闪过沈文琅深邃的眉眼，那里面的情绪浓得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他伸出手，越过桌面，轻轻拽住了高途的衣角，顺着握住了高途放在桌边的手。
高途微微一颤，从烟花上收回视线，惊讶地看向他。
沈文琅的目光牢牢锁着他，声音在烟花的爆炸声中显得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答应我，不准丢下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坚定地选择我，我希望我是被坚定地选择的那一个。
高途的心跳，在烟花的轰鸣声里，如擂鼓般响起，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他只看到沈文琅眼中，那比窗外万千烟花还要炽烈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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