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的手还悬在暗门边，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那个“自己”站在门口，眼神像蒙着层雾，毫无生气。
“你才是变量。”那人开口，声音和他一样，却少了温度。
那人递来一张照片。林浩接过来，手在抖。照片上是三个孩子——年幼的自己、韩东，还有一个陌生男孩。他们笑得很开心。照片背面写着两个字：“清除X”。
那是他的笔迹。
“这不可能……”他后退一步，撞上控制台。倒计时还在跳：09:57:00。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自动播放的视频。画面里，陈婉清医生的脸扭曲变形，嘴唇蠕动说着什么。林浩凑近屏幕，终于看清她想说什么：“记忆清除程序已启动。”
克隆体跨进暗门，脚步声轻得像猫。林浩本能地往后缩，后背抵住控制台边缘，金属板冰凉刺骨。
“别碰我。”他低声警告。
克隆体停下脚步，歪头打量他，像是在看一个奇怪的实验品。“你在害怕？”
“你他妈是谁？”林浩咬牙，声音发涩。
“我是你。”克隆体回答得干脆，“只是比你更完整。”
“放屁！”林浩猛地抓起桌上一把剪刀，指向对方，“你要是真的我，怎么会站在这儿不动？你怎么会不恨这些人？”
克隆体没有躲，也没有攻击，只是静静看着他。“你恨谁？韩东？第七委员会？还是……你自己？”
林浩一愣，手指微微颤抖。
“你记得你第一次见小雅是什么时候吗？”克隆体忽然问。
林浩皱眉，本能地想回嘴，却发现脑海里一片空白。那天的画面模糊得像隔了层毛玻璃。
“你记不清了吧？”克隆体走近两步，声音依旧平静，“因为那些记忆不是你的。是我被删除的那段人生。”
林浩猛地甩头，试图驱散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你胡说！”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心脏能和我匹配？”克隆体反问，“为什么我们连疤痕都一模一样？”
林浩说不出话了。
克隆体继续说：“你是失败的移植体，被父亲偷偷送出实验室。而我，才是最初的林浩。”
“闭嘴！”林浩怒吼，举着剪刀冲过去。
克隆体不闪不避，任由剪刀抵在他胸口。他低头看了眼那把晃动的剪刀，又抬头看向林浩的眼睛。
“你不敢杀我。”他说，“因为你心里已经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林浩的手指僵在半空。
就在这时，控制室的警报红光突然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只有倒计时屏幕还亮着：09:56:21。
“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克隆体的声音低了下来，“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得选。”
“选什么？”林浩喘着粗气。
“重置，还是保留记忆。”
黑暗中，手机又震动起来。一条新短信弹出：
【别相信他。你才是原版。】
林浩盯着屏幕，心跳加快。他猛地转身，推开克隆体，朝控制台走去。
“你要做什么？”克隆体问。
“我要看真相。”林浩咬牙，将U盘插进终端接口。
屏幕一阵剧烈抖动，随即跳出一个黑色界面，上面只有四个选项：
【记忆保留】\
【记忆清除】\
【身份切换】\
【系统重启】
每个选项下方都有一个小小的红色“X”标记，像是血迹未干。
林浩的手指在“记忆保留”上停顿了几秒，又移到“身份切换”。
“你在犹豫。”克隆体说。
“你闭嘴。”林浩低声咒骂。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身份切换”。
屏幕闪烁了一下，接着弹出一个验证窗口：
【确认执行？此操作将永久更改您的生物数据。】
林浩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你确定要这么做？”克隆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浩猛地回头，发现克隆体正站在他身后，一只手伸向终端键盘。
“你干什么？”林浩怒吼，抬脚踢向对方。
克隆体反应极快，迅速后退几步，避开了攻击。他的脖颈处突然闪过一道蓝光，像是某种接口在激活。
“你……”林浩瞪大眼，“你也是个机器？”
克隆体没有否认，只是缓缓点头。“我是你的一部分。但我不像你，我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什么？”林浩问。
“清除杂念，接受现实。”克隆体说，“你还在挣扎，而我已经接受了我是谁。”
林浩冷笑：“所以你就成了他们的工具？”
克隆体沉默片刻，然后说：“至少，我不用再痛苦。”
林浩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你不是我。”他低声说，“真正的我，不会放弃。”
克隆体的眼神动了动，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脸上闪过一丝动摇。
但只是一瞬间。
下一秒，他猛地扑向终端，想要阻止林浩的选择。
林浩早有准备，一脚踹向对方膝盖。克隆体踉跄后退，撞上墙壁。
“你跑不掉的。”克隆体冷冷地说，“无论你选哪个，最终都会回到这里。”
“那我就毁了它。”林浩咬牙，举起剪刀，朝终端屏幕砸下。
克隆体猛地冲过来，两人扭打在一起。剪刀脱手，滑向角落。
倒计时仍在跳动：09:54:13。
林浩被按在地上，克隆体的体重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拼命挣扎，但对方力气大得惊人。
“你逃不掉的。”克隆体贴着他耳边说，“你终究会成为我。”
“去你的！”林浩怒吼，猛地抬起膝盖，顶向对方腹部。
克隆体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
林浩趁机翻身，将对方压在身下。他喘着粗气，拳头狠狠砸向克隆体的脸。
“你说我是失败品？”他咬牙切齿，“那我告诉你，失败品也能杀了你。”
克隆体没有躲避，只是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
“你杀了我也没用。”他说，“你杀不死你自己。”
林浩一拳挥下，克隆体鼻梁断裂，鲜血流出。但他仍没有表情。
“你根本不是人。”林浩喘着气。
“那你呢？”克隆体反问，“你还能确定，你是人吗？”
林浩愣住了。
就在这时，终端屏幕突然发出嗡鸣，弹出一条新信息：
【身份验证完成。主控密钥已激活。】
克隆体的眼神变了。
“你……”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
林浩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正在发光，皮肤下隐约浮现出某种电路般的纹路。
“这……”他喃喃。
克隆体猛地挣脱他的压制，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你……你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你明明是移植体……”
“看来你也不是全知全能。”林浩冷冷道。
他站起身，感觉身体里有种奇异的能量在流动。那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像是沉睡已久的记忆突然苏醒。
终端屏幕继续滚动，跳出一段加密视频。画面中，是陈婉清医生。
“林浩，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你已经接近真相。”她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小心韩东，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记住，你是唯一能终止‘清除计划’的人。”
画面一闪，变成了一串坐标。
林浩盯着屏幕，心跳加快。
“你想去哪？”克隆体问。
“去结束这一切。”林浩转身，走向出口。
“等等！”克隆体叫住他，“如果你成功了，我会消失吗？”
林浩回头看了一眼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说：
“我不知道。”
说完，他推开门，走进了黑暗。
林浩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克隆体脖颈的蓝光越来越亮。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你听到什么了吗？"克隆体突然说。
林浩没应声，他的余光瞥见屏幕角落闪过一行小字：【生物特征同步率97.3%】。那串数字在跳动，像是在倒计时。
终端机发出嗡鸣，一段新的加密信息弹出。林浩伸手去点，克隆体突然抓住他手腕。
"别碰！"克隆体声音变了调，"那是陷阱。"
林浩甩开他的手，指腹已经触到屏幕。信息自动展开：是段手术录像，画面里躺着个男人，面部轮廓和他一模一样。日期显示是三天前。
"这是......"林浩瞳孔收缩。
"你真正的移植手术记录。"克隆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天你的心脏停跳了十七分钟，他们用我的备用器官救活你。"
通风管道的响动更近了。林浩抓起桌上的剪刀，转身时却发现克隆体正盯着终端屏幕发呆。蓝光顺着他的脖颈蔓延，在锁骨处形成一个发光的十字印记。
"你在看什么？"林浩问。
克隆体没有回答。他的手指突然抽搐，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似的敲击键盘。终端屏幕闪烁，跳出一个红色警告：
【神经链接异常 识别码不匹配】
"你做了什么？"林浩冲过去。
克隆体猛地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陌生的神色。他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含糊的音节，像是某种暗号。下一秒，他整个人抽搐起来，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的蓝色纹路。
林浩后退几步，剪刀掉在地上。克隆体的身体开始痉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在挣扎。
"你......"林浩刚开口，就看见克隆体的嘴角裂开，流出黑色液体。
那人抬起手，指向终端屏幕。他的嘴唇已经溃烂，却还在努力说着什么。林浩凑近，听见断断续续的嘶哑声音："......别相信......陈医生......"
话音未落，克隆体的身体重重倒地。脖颈处的蓝光消失了，只留下一片焦黑的皮肤。
终端屏幕突然自动滚动，大量文件涌现在眼前。林浩的手不受控制地移动，点击了某个文件夹。
画面里出现一间病房。镜头拉近，床上躺着个女孩，长发散在枕边。林浩的呼吸停滞了——那是小雅。
画面右下角显示着实时时间。她此刻正在被注射某种药剂，护士胸前的名牌一闪而过：韩东。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视频通话请求，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林浩盯着屏幕，接通了。
画面里是一间昏暗的房间，角落坐着个人。当那人抬起头，林浩感觉心脏被攥紧了。
那是他自己。
"你好，变量X。"对方露出诡异的微笑，"我是最终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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