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

林栖乐睨了阿雨一眼，啊雨立刻唤来两个仆从：“把这位公子抬去西厢房，脚底下放轻些，别碰着他伤口，仔细再添新伤。”林栖乐满意的笑了笑又转头对青禾道：“去后街请张大夫来，让他多带些金疮药，里里外外都给仔细包扎了。顺带问问，他约莫什么时候能醒转，醒了就来告诉我。”

吩咐完这些，她慢悠悠往寝房走，进了屋，便对候着的丫鬟说：“备些玫瑰花瓣，我要沐浴。”

铜盆里的热水冒着白汽，撒进去的玫瑰花瓣浮在水面，艳得像团火。林栖乐褪了衣衫坐进去，热水漫过肩头，衬得她皮肤白得晃眼，像上好的羊脂玉浸在水里，连花瓣的红都显得没那么扎眼了。她指尖拨弄着花瓣，眼里映着水光，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柔媚，像是水里养着的白莲花。

洗完澡，换上松松软软的寝衣，林栖乐便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对青禾道：他要是有醒的意思，立刻来叫我，别耽搁了。＂是”青禾回道又替她掖好被角，便慢慢的退了下去。

第二日天刚亮，林栖乐就醒了。青禾端来铜盆时，见她正对着铜镜穿衣，素白纱裙套在身上，领口松松系着，露出小半截脖颈，看着又娇弱又带点说不清的清冷，像晨露打湿的梨花，看着软乎乎的，偏又透着点寒气。

突然 啊雨一阵风似的冲进来，辫梢红头绳歪到耳后，声音都带着喘：“小姐！小姐！西厢房那位快醒了！奴婢瞧着他气色好多了！”

林栖乐正摸着衣领的手手顿了顿，声音轻轻的：“知道了。

姚烨刚睁开眼，就觉着头昏沉沉的，左臂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像有小虫子在咬。等看清床前立着的人，不由得愣住

素白纱裙的少女站在晨光里，小脸娇娇的，眉眼弯弯，看着软得像团棉花，偏眼底藏着点说不清的坚韧，像冰水里浸过的玉，又清又冷，两样子混在一处，倒不冲突。

“是你救的我？”他哑着嗓子问，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目光却没离开她的脸，像要把这张脸刻在心里似的。

“是的。”林栖乐应了声，声音柔得像棉花糖，轻轻飘飘的，听着就让人心头发软。

两人对视着，房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麻雀叫，“叽叽喳喳”的，倒显得屋里更静了。气氛怪得很，姚烨看着她垂着的眼睫，心里头莫名发紧；林栖乐盯着自己绞着裙摆的手指，耳尖悄悄红了，像抹了点胭脂。

还是林栖乐先开了口，声音软软的：“你……伤可好些了？看你脸色，比昨日强些了。”

“多谢姑娘，好多了。”姚烨撑起半个身子，左臂的伤被牵扯得疼了下，他闷哼一声，目光从她发间素银簪滑到她攥着裙摆的手，“请问姑娘芳名？日后定当重谢，绝不食言。”

“不必了……”林栖乐刚要往下说，青禾就抢话道，声音拖得长长的：“我家小姐可是定安侯府的大小姐！你当是谁？哪里用得着你谢”

林栖乐微微皱眉，假意嗔怪：“青禾，不得无礼，没规矩。”话虽这么说，眼角却瞥见姚烨眼里闪过丝惊讶，嘴角悄悄勾了下又放平，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先好好养伤吧，我就不打扰了。”林栖乐福了福身，转身往外走，青禾吐了吐舌头，赶紧跟上，还回头冲姚烨做了个鬼脸。

姚烨望着林栖乐的背影，心里头直发痒。

这林大小姐，看着娇娇弱弱的，眼底却藏着股劲儿，说话柔柔的，做事偏很有主张，倒比京里那些贵女有趣多了。

回到正房，林栖乐让青禾把压箱底的舞衣找出来。那是件月白罗裙，裙摆绣着银线流云，转起来时像笼着层月光，闪闪烁烁的。“去把那盒珍珠粉拿来，”她坐在妆台前，用指尖沾了点胭脂，往脸颊上轻轻拍，拍得匀匀的，“再取支玉步摇，要那支缀着小珍珠的。”

青禾一边替她梳头一边嘟囔：“小姐今儿这是唱的哪出？又是跳舞又是打扮的”林栖乐没接话，对着镜子抿了抿唇，唇脂是淡淡的樱粉色，瞧着比平日里更显娇憨，像颗刚熟的樱桃。

半个时辰后，院子里飘起衣袂翻动的轻响。姚烨正靠在窗边养神，听见动静就睁开眼往外看。

树下，林栖乐正踮着脚尖起舞。月白罗裙随着动作扬起，银线流云像是活了过来，在她周身打转，她臂弯搭着素白披帛，转体时披帛飘起来，拂过花枝，带落几片花瓣，沾在她裙角，看得人眼睛都直了。

姚烨不知不觉走出西厢房，站在廊下望着，脚像被钉住了似的。阳光落在她发间玉步摇上，小珍珠晃来晃去，叮铃叮铃响，像串小铃铛；她旋身时不经意抬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双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风都停了。林栖乐舞步顿了顿，披帛从肩头滑下来，搭在臂弯里，脸颊泛起层薄红，像熟透的杏子；姚烨望着她微喘的样子，胸口像有只小鹿在撞，砰砰直跳，连左臂的疼都忘了个干净。

林栖乐慌忙别过脸，手指绞着披帛，声音柔柔地：“公子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仔细着凉。”

姚烨这才回过神，喉结动了动，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方才那舞姿，像刻在了脑子里，怎么也挥不去了，连带着她脸红的样子，都印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