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黏稠的回声
“它在……笑?”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凿穿了我最后一丝理智。规则第三条的字句在脑海中疯狂闪烁,带着血红的警示——“当它带上‘笑意’时,立刻寻找掩体……闭气……静止!”
那哭声……不,现在它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哭声了。那呜咽的底子还在,像浸泡在冰冷粘液里的残渣,但一种新的、更加非人的东西掺杂了进来。一丝丝极其细微的、仿佛金属摩擦玻璃般尖锐刺耳的……上扬?像一根被强行掰弯的琴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又像一个哭泣的孩子被无形的巨手捏住了喉咙,硬生生将悲鸣扭曲成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呜……噫……呜……噫……嘻……”
它在靠近!那声音的源头,裹挟着冰冷的、带着浓烈甜腻腐烂气息的空气,正从前方深不见底的管道黑暗中,朝着我藏身的角落移动过来!每一次“噫嘻”的抽气声,都像冰冷的针扎进我的耳膜!
找掩体!闭气!静止!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全身的剧痛和刺骨的寒冷。我像一只受惊的蠕虫,猛地蜷缩起身体,手脚并用地在冰冷湿滑的管壁根部摸索。指尖触碰到管壁上一个向内凹陷的弧度,不大,仅能勉强容纳我蜷缩进去,像一个冰冷的、潮湿的墓穴。我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塞了进去,后背紧贴着冰冷刺骨、布满滑腻苔藓的水泥管壁,膝盖死死顶在胸前,试图将身体缩到最小。
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腐臭和血腥味。但我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全身的肌肉因为极度的紧张和闭气而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我几乎能听到自己骨骼摩擦的声音。
“呜……噫……嘻……”
那混合着哭腔和诡异笑意的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几米开外。一股更加浓烈、几乎令人窒息的甜腻腐烂气味,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了过来,带着地下深处特有的阴冷湿气,紧紧包裹住我。这气味里似乎还混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腥气?像陈年的铁锈混合着腐败的鱼内脏,又像是某种巨大生物口腔深处的恶臭。
我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徒劳地睁大,什么也看不见。但其他的感官却在死亡的威胁下被无限放大。耳朵捕捉着前方黑暗中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那“噫嘻”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清晰,每一次抽气都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感,仿佛发声的喉管里塞满了湿滑的淤泥。
然后,我听到了别的声音。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粘腻的声响,在前方不远处响起。像是……一滴粘稠的液体滴落在湿滑的地面上?
紧接着,“啪嗒……啪嗒……啪嗒……”
声音变得密集起来,形成了一种规律而粘稠的节奏。伴随着这粘液滴落的声音,还有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细小的肉芽在湿润表面蠕动、摩擦的“沙沙”声。这声音若有若无,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听觉神经。
是它!“巡游者”!
它就停在了我藏身的这个管道凹陷前方不远处!那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腐烂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脸上,钻进我的鼻腔,直冲大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冲击着喉头,但我死死咬住牙关,连一丝气息都不敢泄露。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脊背涌出,瞬间浸透了本就冰冷湿透的衣服,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更深的寒意。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那粘液滴落的“啪嗒”声,那细微的“沙沙”蠕动声,还有那断断续续、扭曲变调的“呜噫嘻”声,构成了地狱的交响曲,在我藏身的这个冰冷角落外反复奏响。
它在徘徊?在寻找?它知道这里有人吗?
规则……规则让我闭气静止……它能感知到什么?体温?心跳?还是……呼吸?
肺部因为极度的缺氧而开始灼烧般的疼痛,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意识在窒息的边缘摇摇欲坠。我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了。最多再十几秒,我的身体就会背叛意志,本能地张开嘴大口吸气!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极限,那徘徊在外的“巡游者”,似乎改变了目标。
“呜……噫……嘻……”
那扭曲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趣”,转向了另一个方向——我刚刚一路跌跌撞撞跑来的方向!那粘液滴落的“啪嗒”声和细微的蠕动“沙沙”声,也随之移动,朝着我摔落下来的那片区域,朝着……管理员老张可能探下手来的方向,缓缓移去!
它……被吸引走了?被老张的气息?还是被我坠落时留下的痕迹?
巨大的劫后余生感伴随着更深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就在那声音和气味稍稍远离的瞬间,我再也无法忍受,猛地张开嘴,贪婪地、无声地大口吸进了一口冰冷的、带着浓烈腐臭的空气!
“呃……” 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冰冷的空气如同刀片刮过气管,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冲动,被我强行用手死死捂住嘴压了下去,只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呜呜”声。
冷汗瞬间浸透全身。我竖起耳朵,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万幸,那粘稠的“啪嗒”声和“沙沙”声并没有停顿或折返,而是继续朝着远离我的方向移动,那扭曲的“呜噫嘻”声也渐渐微弱下去。
它走了?暂时离开了?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放松,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如同虚脱般的眩晕和全身肌肉不受控制的痉挛。我瘫软在冰冷的凹陷里,像一滩烂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冰冷的管壁透过湿透的衣服汲取着我仅存的热量,但我连移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更长。那“巡游者”的声音彻底消失在管道深沉的黑暗里,只有那股淡淡的、如同跗骨之蛆的甜腻腐烂气息,还顽固地萦绕在空气中,提醒着我刚才的遭遇绝非幻觉。
规则……那张刻在湿透纸片上的规则……是真的!光会引来它!哭声会引来它!积水倒影会引来它!呼唤声是陷阱!而刚才……如果不是管理员可能残留的气息或我坠落的痕迹吸引了它的注意,我现在恐怕已经……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不能再待在这里!这里太暴露了!必须移动!必须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求生的意志再次压倒了身体的疲惫和恐惧。我挣扎着,手脚并用,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从那个冰冷的凹陷里爬了出来。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尤其是摔落时撞到的部位,传来阵阵钝痛。我扶着冰冷湿滑的管壁,勉强站稳,像一具行尸走肉。
下一步……去哪里?规则第六条:“优先寻找向下倾斜的管道。最深处……可能藏着唯一的‘出口’……” 出口?一个充满未知警告的“出口”。但向上?回到管理员和“净化”的魔爪下?那更是死路一条。
别无选择。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用触觉感知四周的环境。管壁冰冷、坚硬、覆盖着滑腻的苔藓。脚下的地面湿滑泥泞,深浅不一。空气的流动……极其微弱,几乎感觉不到。我努力回忆着刚才奔跑时的方向感。我是从那个坠落点……大致朝着与哭声来源相反的方向跑的?现在,那诡异的哭声(或者说笑声)已经暂时消失了。
我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腐臭的空气,压下翻腾的胃液,开始朝着记忆中“远离哭声”和“远离坠落点”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泥泞里,发出极其轻微的“噗叽”声,在这死寂的管道中却如同惊雷。我尽量放轻脚步,扶着管壁,用脚尖试探着前行,生怕再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或者发出过大的声响。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视觉被彻底剥夺,听觉和嗅觉被无限放大。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模糊的、如同重物拖拽的摩擦声,又或者某种液体滴落的“滴答”声,每一次都让我心脏骤停,僵在原地,直到声音消失才敢继续挪动。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烂气息时浓时淡,像一条无形的毒蛇,始终缠绕在周围,提醒着无处不在的威胁。
不知走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我几乎麻木。就在我感觉双腿如同灌铅,快要支撑不住时,指尖触碰到的管壁,传来了一丝异样。
不再是冰冷光滑的水泥苔藓。
触感变得……粗糙?凹凸不平?像是……刻痕?
我的心猛地一跳!难道是……像那张规则纸条一样的刻痕?是其他“幸存者”留下的信息?
我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将整个手掌都贴了上去,仔细地、一寸一寸地摸索着那片区域。
冰冷的、湿漉漉的水泥管壁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划痕!不是自然形成的,绝对是人为用某种尖锐物刻上去的!刻痕非常深,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力量,边缘甚至有些割手。
我压抑着激动和恐惧,颤抖的手指顺着那些刻痕的走向,艰难地辨认着。
刻痕断断续续,混乱不堪,像是刻划者在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中仓促留下的。有些地方被厚厚的苔藓覆盖,有些地方则被湿滑的泥浆糊住。
指尖艰难地勾勒着……
……逃……不出去…… ……管理员……不是人……是……规则…… ……衣柜……通道……是……陷阱…… ……它在……管道里……生长…… ……不要相信……哭声……是……诱饵…… ……光……是……死亡…… ……水……是……它的……血…… ……镜子……看到……自己……在笑……就……完了…… ……出口……在最下面……是……更大的……陷阱…… ……净化……是……成为……它……的一部分…… ……没人……能……活……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刻痕极其深重、扭曲,仿佛用尽了刻划者最后一丝力气和所有的怨恨。指尖触碰到最后那个“活”字的末端,那里似乎……沾着一点粘稠的、尚未完全干涸的、带着铁锈腥气的物质?
是……血?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我。这管壁上的遗言,充满了比那张规则纸条更深的疯狂和彻底的否定!它几乎推翻了规则中所有关于“希望”和“出路”的暗示!“出口”是更大的陷阱?“净化”是成为“它”的一部分?管理员是规则的化身?哭声是诱饵?
那……那张规则纸条呢?那个让我“信任规则”的纸条?它又是谁留下的?是善意的指引?还是……另一个更加阴险的陷阱?“巡游者”的诱饵?
“谁留下的规则?”——纸条上那最后一句话,此刻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我的心脏。
混乱。极致的混乱和相互矛盾的恐怖信息,像无数冰冷的毒蛇,在我的脑海中疯狂撕咬、缠绕。我该相信什么?我该往哪里走?
就在我被这混乱的遗言冲击得魂飞魄散、僵立在冰冷的管壁前时——
“陈默……”
一个极其轻微、带着哽咽的、无比熟悉的女声,如同幽灵般,从前方不远处的黑暗管道深处,幽幽地飘了过来。
这声音……这声音是……
小雅?
我的女友小雅的声音?!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在这里?!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瞬间冲垮了所有恐惧!我猛地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尽管眼前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陈默……救我……我好冷……好黑……” 小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真实的、令人心碎的恐惧和颤抖,仿佛就在十几米外。“它们……它们在追我……求求你……救救我……”
是她!真的是她的声音!每一个音调,每一次呼吸的颤抖,都刻在我的记忆里!
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瞬间攫住了我!小雅!她在这里!她也在遭受折磨!我必须救她!规则第五条冰冷的警告——“黑暗中听到人声呼唤(尤其你的名字),无论多熟悉,勿信!勿回应!勿靠近!立刻向相反方向移动。那是‘巡游者’的诱饵。”——如同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
诱饵?!
可那声音……那声音太真实了!真实到让我无法相信这是陷阱!是小雅特有的那种带着点软糯的、惊慌时的语调!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小雅?!” 我的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一个极其微弱、带着颤抖和难以置信的音节,几乎要冲破我的嘴唇!理智在疯狂尖叫:闭嘴!是陷阱!但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堤坝!
就在我的嘴唇微微张开,那个名字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
“滋啦……滋啦……”
一阵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电流干扰噪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突然缠绕在了小雅那充满恐惧的呼救声之上!
那声音……那电流的噪音……和昨夜门外管理员出现时,走廊灯光疯狂闪烁的声音……一模一样!
紧接着,小雅那充满恐惧的呼救声,陡然发生了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
“陈默……救我……滋滋……好冷……滋滋……好黑……滋滋……它们在追我……滋滋……求求你……救救我……滋滋……”
那电流的“滋滋”声,完美地、冰冷地镶嵌在她话语的间隙里,仿佛某种电子设备发出的干扰噪音!那声音里原本令人心碎的恐惧,在这电流噪音的包裹下,瞬间透出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冰冷和……模仿的拙劣感!
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直冲天灵盖!
假的!
是假的!
是“巡游者”的诱饵!它在模仿小雅的声音!它在利用我心中最深的恐惧和牵挂!
规则第五条!它是对的!
极致的愤怒和后怕如同冰冷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我!我死死咬住嘴唇,将几乎冲口而出的呼喊和质问硬生生咽了回去,腥甜的液体在口中弥漫开。身体因为极度的克制而剧烈颤抖着。
“陈默……你怎么不说话……滋滋……你不爱我了吗……滋滋……” 那带着电流噪音的、“小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哀怨和委屈,却再也无法激起我丝毫的怜悯,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恶心。
我没有回应。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住冰冷的管壁,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那声音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等待”我的回应。电流的“滋滋”声变得有些焦躁。
然后,那声音陡然一变!
哀怨和委屈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非人的嘶鸣!仿佛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充满了纯粹的恶意和捕猎的兴奋!
“滋——找到——你了——滋——!”
尖锐的、带着电流爆音的嘶鸣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在我的耳膜上!同时,前方原本死寂的黑暗深处,猛地传来一阵密集而粘稠的“啪嗒!啪嗒!啪嗒!”声!还有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无数细小肉芽疯狂蠕动的“沙沙”声!
它发现我了!它知道我在这里!它冲过来了!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腻腐烂气息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
跑!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我僵硬的四肢!我甚至来不及思考方向,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朝着与声音来源完全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用尽全身力气狂奔而去!
脚下湿滑的泥泞,冰冷的管壁,身后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不舍的粘稠“啪嗒”声、恐怖的“沙沙”声、以及那充满恶意和电流噪音的嘶鸣……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地狱的鼓点,疯狂敲打着我的神经!
我不知道方向,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我只知道,停下,就是死!
就在我亡命狂奔,肺部如同火烧,双腿如同灌铅,意识因为缺氧而开始模糊时——
脚下猛地一空!
不是绊倒!而是脚下坚实湿滑的地面……突然消失了!
一种突如其来的、毫无防备的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朝着下方无尽的黑暗……坠落!
“呃啊——!”
短促的惊呼被下坠的疾风堵在喉咙里。
“噗通!”
没有预想中坚硬地面的撞击。身体砸入了一片……冰冷刺骨、粘稠得如同胶水般的……液体之中!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瞬间沉了下去!
冰冷!粘稠!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浸泡了无数腐败物的甜腻恶臭!
水?不!这绝不是水!它的粘稠度远**水!更像是……某种生物体内腐败的、半凝固的血液或组织液!
规则第二条如同闪电般劈入我的脑海:“水声陷阱:听到水流声(滴答、汩汩),立刻远离!逆流方向移动。那不是水。那是‘巡游者’在……进食。湿滑的地面是它的‘痕迹’。”
我掉进了……“巡游者”的“痕迹”里?还是……更糟的地方?!
粘稠冰冷的液体瞬间灌满了我的口鼻!那无法形容的恶臭和铁锈般的腥气粗暴地冲入气管!强烈的窒息感和呕吐感同时袭来!我惊恐地挣扎着,手脚在粘稠的液体中拼命划动,试图浮出“水面”!
就在我挣扎着,头部终于勉强冲破那粘稠液体的束缚,剧烈地咳嗽、喘息,贪婪地呼吸着上方同样污浊不堪的空气时——
我的眼睛,在极度的惊恐和混乱中,捕捉到了这片“水域”边缘的景象。
借着……不,这里依然没有任何光源。但在这片粘稠液体的边缘,靠近管壁的地方,似乎……堆积着一些东西?
轮廓模糊,半沉半浮在那粘稠的液体里。
像……扭曲的树枝?又像是……某种被巨大力量揉捏变形、折断的……肢体?惨白的、毫无血色的东西在粘液中若隐若现……
是……骨头?
人类的骨头?!
而在那片堆积物的最上方,一个圆形的、被粘稠液体半包裹着的物体,格外刺眼。
那是一个……骷髅头。
空洞的眼窝,大张的下颌,被粘液浸泡得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带着暗红纹路的灰白色。
就在我的目光触及那个骷髅头的瞬间——
“滴答……”
一滴冰冷粘稠的液体,从上方管道的黑暗中,精准地……滴落在我因为惊恐和窒息而大张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