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丁莲院中，一道清脆的声音自门后传来，是司徒芳，她在金罗鸢的安排下，来了。
丁莲院：蔡薇薇（司徒毕三房及其子女）的住所
司徒芳（司徒兰、司徒君的大姐，蔡薇薇的大女儿，司徒毕的巢中三女）
“老师？”
司徒芳试探性地问候庭院中，那位白袍素裹，长身玉立的男人，心想：
他是谁？前世记忆里没有他！不对，应该说造梦工程，那个预知梦里没有他。
难道，他也是母亲口中，那类【异体转生者】？
同落英一样，因为原本的躯干死在了预知梦里，又无人在意、无人挂念，所以梦醒后，只能被迫转生到另一个陌生人身上？
就像落英转生到司徒君身上，这一次，母亲就比梦里多孕育了一个孩子，蝴蝶效应自然扩散后的连锁副产品吗？
（剧情详查-回翻书20章-蔡薇薇的情报分享）
还是说……
这个人不是转生者，他只是一个
因为母亲（蔡薇薇）被司徒小翠加害离世，所以在“火种”计划的安排下，从其他地方调任司徒毕巢穴的
我梦里没见过，但实际上是同母亲、金罗鸢大娘熟识的
老同志？！
司徒芳想得脑壳疼，实在不愿动脑
但她又不敢偷懒
她很担心这一次的梵大陆，也会同梦里一样，因她一时懈怠，因她没有足够的能力-无法顺利地判断世界局势，因她不想不问-无脑相信司徒兰……
她很担心这一次的梵大陆，也会同梦里一样，因她过错，被司徒兰名正言顺地找到组建芳兰军的理由，又于战争中毁灭殆尽
毕竟上一世，梦里，她，司徒芳就不太擅长同别人比心眼子，比谁的头脑更灵光；尤其是，同她的亲妹妹司徒兰作比较
“老师？你是山河寂老师吗？”
带着疑惑走到山河寂跟前，司徒芳尽量压抑心中情绪，让自己的五官面目表现得更自然些，更像那些三岁半，无知无畏，第一次见到陌生人，虽不致非常害怕，但也没天然熟到立刻接受的，正常的小孩子。
“老师？”
见山河寂没第一时间回答，司徒芳以为他是发呆没听清，所以又多喊了几遍。
可她不知道的是，山河寂不是发呆，而是被她那一声声“老师”，以及她那纯真无邪的注视，久违地，唤起了一种被命名做“背德感”的，人类心绪。
这种异样而鲜活的心动，让他，让一位麻木已久的杀手，有点慌，有点乱……
更何况，从业以来的杀手习惯也让山河寂养成了一套，除非有将近百分百把握，一击必杀，否则绝不冒险进攻的，决策行动
所以，山河寂僵住了，面不露色地僵住了
这是山河寂第一次被谁人称呼作“老师”。
他本以为自己会不适应，没想到，一瞬慌乱后再平息，很快，心又平静，了无波澜，似乎，刚才的心动与鲜活只是错觉，他的内在仍是一个麻木握刀的杀手。
然而
他开口回应司徒芳的语气是真实有变化的，没有面对影傀之主时的冰冷机械
他尝试让自己被司徒芳听起来、看起来、感觉起来，都要更像一个大活人
“老师？”
在司徒芳的又一次问候中，他终于回答，有点生涩地说了很长一段话，可能因为紧张，可能想向他未来的学生保证，他一定能够很好地教导他……
总而言之，他说：
“我就是金罗鸢口中，未来要教导你的老师，山河寂。
这是我第一次成为谁人的老师
我不能保证，我会将你教导得，比你的同龄人要更出色。
但我会尽可能的去理解你，按照你最需要去学习的人生，为你计划合适的教学实践，帮助你更好地成长。
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学生，请你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你是否同你的姐妹一样，也是一名重生者？
你从司天监-秘武十三宗为顺利开展“火种”计划，而设计打造的造梦工程中醒来，准备带着前世的经验，于今生，再一次，以一种更周全的方式，推翻司徒学宫，改造秘武十三宗，改变罗迪尼亚.梵大陆？”
山河寂毫不避讳地，将他方才于产房潜伏时，从蔡薇薇口中听到的情报，完整且清晰地给司徒芳概括了一遍。
他这一番坦诚的情报分享，让二世为人的司徒芳听得冷汗直流，不敢认，又不敢不认，只能借着三岁半小孩的身份打幌子，强行遮掩道：
“啊？老师，你这个是故事吗？”
山河寂对司徒芳的装傻并不认账
他虽然对金罗鸢保证过，他要赎罪，要接替蔡薇薇的权责，成为指引命运三姐妹继续前行的人
但他似乎并没打算以正常老师那般温和的方式，去对一个固执的学生作有耐心的辅导-循循善诱
他直接从掌心捏决抽出他的匕首，那把曾果断杀害了蔡薇薇的弯刀
他将弯刀置放庭院石桌上，对着司徒芳，毫不避讳地大方承认道：“我就是用这把刀杀害了你的母亲，一刀两断，割下她的头颅，成全她英勇就义的信仰。
她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一个敢于践行自身信仰的人。
你是她的女儿，你连当着我的面承认你自己信仰与立场的勇气都没有吗？”
山河寂的质问让二世为人的司徒芳听觉难以为情，但她无法驳斥，因为，时至今日，她已无法确定她所谓的信仰与立场
因为
她只是希望，当下笼罩整片罗迪尼亚.梵大陆的和平能持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而已
除此之外，她别无它想
但恐怕
这样一种妄想是不能被称之为信仰的
它尤其不符合“火种”计划、蔡薇薇-她母亲心中所想；同样的，它也不属于陈旧队伍的“维权”计划；
它，这样一种妄想，只是司徒芳一厢情愿的苟且偷安而已，因为厌恶战争，所以拒绝斗争，然后躲起来，蜷缩起来，以为一味的退让，就能持续安宁、平静的生活
然而
事实就是蔡薇薇被司徒小翠雇佣杀手残忍杀害
事实就是落瑛被众人孤立霸凌至高空坠亡
事实就是预知梦里，芳兰军被解散后，维权势力为确保自己的安稳生活，借着清剿军匪的名头，将所有可能反抗它们的人全部杀害-奴役-洗脑……
所以，她-司徒芳
她此刻面对山河寂的质问
无法回答
无力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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