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重生不是例外?司徒兰也回来了?她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
司徒芳听蔡薇薇说完一大段前因后果(组织计划),终于知晓自己目前的境遇由谁一手造就,但还是不敢相信,多问一遍,以求确定。
蔡薇薇养育司徒芳的三年来,遵循组织安排,一直没向她透露半点秘密。
直到今天,司徒兰和司徒君也顺利降世,蔡薇薇才在获得组织批准的前提下,把这套“火种”计划共享给她们姐妹仨,正式回答司徒芳的问题:
“对,不仅你司徒芳是重生者,你的妹妹司徒兰也是,还有司徒君。
但有区别的是,上一世的司徒君还不叫“司徒君”这个名字。
你们应该还记得“落英”这个姑娘。
那个预知梦里,你们眼中,因遭受学宫众人不约而同的冷暴力,因日趋遭人群孤立导致精神枯萎的女孩。
这一世,“落英”重生成了“司徒君”。”
“什么!她是落英!”司徒芳有点不可置信:“难道,预知梦里,所有曾经出现过我们眼前的人,这一世都会成为生活梵大陆上,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蔡薇薇看出了司徒芳眼中的质问,她无可奈何地说:“对
不仅如此,所有自愿参与那场【造梦工程】的人,他们也都将在死后,一一重生回这一世的梵大陆。
所以,预知梦里
“芳兰军”必须在谁人的领导下推翻司徒学宫后,又于其领导者被击毙的瞬间解散,流亡各地,后继续经历各种人间苦难。
只有这样,重生后,重回现世梵大陆的“芳兰军”所有人,才能各自以一个最合适自己的身份和思想,参与“火种”计划,进而推动秘武十三宗改制完成。
他们将与你们同行,或早或晚,在成长的道路上相遇。”
重生两次,这一世再三为人的司徒兰,她确定自己完全听懂了蔡薇薇和司徒芳的对话,但她依然不懂的是:
所以
由蔡薇薇、金罗鸢等人执行的,那个代号为“火种”的计划里,我、大姐司徒芳、落英(司徒君),乃至我们可能遇到的其他人……
大家都是上一世(预知梦)中死亡后的重生者。
那,我的第一次重生,从高楼大厦最顶层被夏之余(王牌特工司徒兰的搭档兼爱人、死敌)杀害坠楼的那一次……
我为什么会从第一蔚蓝穿越到罗迪尼亚.梵大陆?而且,第二次以司徒兰的身份死亡后,我依然重生了。
如果蔡薇薇说得没错,我的前世只是一个梦,一个造梦工程,那么参与造梦工程的司徒兰,难道那个我原本就活在梦里吗?
所以,第一蔚蓝是存在的?还是不存在?
所谓的王牌特工司徒兰,其实她原本就不存在?
不对
蔡薇薇方才所说虽然坦诚,但那却是一种有掩盖的坦诚,她只说了“火种”计划,却没有交代,造梦工程——
那位最开始的梦境之主,也就是工程的总负责人是谁!
是谁提出要编造这样一个梦境,并在梦境中模拟一切的出生、死亡……
所有这些都是被隐瞒的。
但是……
大姐-司徒芳,她好像没有发现,因为她只重生了一次吗?
司徒兰心有疑惑,想问却无力述说,只能躺在襁褓中,干看着蔡薇薇温柔又极具伪装性地,连哄带骗,将司徒芳送出婴儿房,交托金罗鸢手上,再折返屋中。
等待蔡薇薇折返的时间十分难熬。
数着秒
当司徒兰听到蔡薇薇送走司徒芳,关上屋门,朝她步步走来时,她心中警惕,缓缓升起。
但当她/兰看到蔡薇薇那张温柔、陌生又熟悉的脸,以及她/薇眼中的坚定时,她/兰又不可避免地动摇了,她/兰真的很想相信蔡薇薇方才所说的话。
可是
就在她/兰的灵魂深处,上上一世,她/兰作为王牌特工所接受的训练,以及此时此刻,由那些训练所逐步培养出的,一位职业杀手对杀意的敏锐觉察!
所有这些都正提醒着她:
蔡薇薇身上仍有她尚未坦诚的巨大谜团!
也许,她蔡薇薇,从不只是同金罗鸢一起参与“火种”计划,不是被组织安排的人;
她很有可能还是编写、构思整套“火种”计划,甚至组织造梦工程的梦境之主!
又一次
躺襁褓里的司徒兰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再遭遇生死危机了,有种无奈,但又得努力压抑自己的婴儿本能“嗜睡”,继续消耗精神力作勉强支撑。
而这一次,她要对话的是比司徒芳更坚定的蔡薇薇。
不过
蔡薇薇的杀意并没持续太久,看起来,她要针对的,似乎也不是襁褓中的司徒兰。
她的杀意同她本人一般温柔,是一种内敛的狠劲,这份暗藏的锋锐没在她的动作上暴露,也没在她的表情上暴露;
唯被她杀机锁定的贼人,才能清晰感受又觉毛骨悚然,仿佛被天敌盯牢,即将于下一秒被猛兽拆吃入腹。
尽管死亡的时刻终未到来
但躲藏暗处的贼人,他早已汗流浃背,内心深处更是慌乱失措:
往日里,自身尚未成为持刀者前,犹被他人肆意折辱、轻蔑的时刻;
那些时日,他犹只能对着谁,毕恭毕敬地表演:服从、恐惧、麻木、变态等等被压迫至无力反抗的弱者姿态。
当那人被蔡薇薇的温柔杀机锁定,他率先感受到的是一种被天敌盯杀的恐怖威胁;
其次是一种对往昔不堪的记忆闪回,以及由那回忆所自动牵扯得出的:
一旦此次刺杀蔡薇薇的任务失败,他将遭受怎样恐怖的惩罚,他或许会被强制剥夺持刀者的特权,他或许又要重新回到那些,只能不断忍受恐惧折磨的时日!
然而,这只是让其欲拔刀而心顾左右,扰乱注意力。
真正重创他精神,迫使他再升不起半点杀人之心的,还是那杀机中暗藏的温柔
他眼中的被杀者(蔡薇薇)
一个本该柔软无力、任人欺侮的女人,一个本该知觉自己将死,当剧烈恐惧的人
她,蔡薇薇,全然没有展露出,同他往常所杀猎物那般丑陋姿态。
她淡定地继续走向怀抱她孩子的摇篮
她仍从容地抚摸她孩子的面庞、发顶
她甚至还要继续可爱又柔软地,为她的孩子哼唱一首摇篮曲:“九天之上银河光,飞落凡间获名生。我家有凰初展翼……”
她似乎当真是一位大大方方的人
而他
一个以杀人为生的人,一个实打实的罪人,一个应当被审判,应当为他所杀之人偿命的人
他杀她是不义的,是不道德的,是不对的
他清楚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在一位母亲的半首摇篮曲中,在一个人占据道德制高点后,居高临下施舍的宽恕中,他无比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他以杀人为生,这是不对的
那是一种足以威胁杀手生命的恐怖认知,她的温柔杀机正步步诱导他,鼓励他,尝试去越过那条违背他职业道德的底线——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然而,他是一名有信仰的杀手。
他拔出了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