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延续
风突然从穹顶的通风口灌了进来，卷起地上的碎纸屑，吹得青铜钟摆“叮咚”作响，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反复回荡。唐晓翼下意识摸向藏银刀的刀柄，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瞬间冷静下来。可就在目光扫过温莎袖口时，他的动作猛地顿住——那截露出的小臂上，赫然印着一个蛇形胎记，鳞片纹路清晰，蛇眼处嵌着一点暗红，与他当年中“蝮蛇的眼泪”毒液时，手臂上浮现的花纹如出一辙。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唐晓翼瞳孔微缩。当年他在热带雨林冒险，不慎被剧毒的蝮蛇咬伤，毒液蔓延时手臂上便浮现出这样的蛇形印记，险些丧命。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巧合，可此刻看着温莎身上的胎记，一种莫名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温莎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缓缓抬起头。他的眉眼精致得近乎妖异，眼底却藏着深不见底的幽暗，像是风暴来临前的海面。“怎么？唐少爷也认识这‘蝮蛇印记’？”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指尖轻轻拂过袖口，将那蛇形胎记掩去，“有些东西，从出生起就刻在骨子里，躲不掉的。”
唐晓翼收回目光，握紧了藏银刀的刀柄，指节泛白。“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语气冷硬，却掩不住心底的波澜。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藏着太多秘密，与他的家族、与他的过往，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没什么。”温莎重新低下头，继续摩挲着怀表，“只是提醒你，浮空城的光，未必照得透所有黑暗。有些毒蛇，就藏在你我看不见的地方，甚至……”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唐晓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藏在你我血脉里。”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唐晓翼心底激起千层浪。他还想追问，可温莎已经转身，黑色的披风在风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渐渐消失在齿轮墙的尽头。只留下那枚银质怀表的叩击声，依旧在耳边回响，还有那句没说完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
后来的日子里，他们成了浮空城最特别的存在。时而并肩作战，闯入一个又一个秘境，破解一个又一个谜题；时而针锋相对，为了不同的信念吵得面红耳赤。唐晓翼的放荡不羁与温莎的偏执张扬，像是天生的两极，却又在某种程度上完美契合。
他们曾在末日装置的核心区对峙，四周是闪烁的警报灯，刺耳的声响让人头晕目眩。核心区的地面上灌满了粘稠的水银，泛着诡异的银光，散发出致命的毒气。温莎站在水银池的边缘，身后是启动末日装置的控制台，而唐晓翼则握着藏银刀，一步步向他逼近。
“放弃吧，温莎。”唐晓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浮空城不是你复仇的工具，那些无辜的人不该为你的执念买单。”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并肩同行的挚友，心底满是不甘与惋惜。他们本该是最合拍的搭档，一起守护浮空城，一起探索世界的奥秘，可如今，却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
温莎笑了，笑得张扬而绝望。他的脸上沾着灰尘，黑色的西装被划破了几道口子，却依旧难掩那份深入骨髓的优雅。“放弃？唐晓翼，你太天真了。”他拿起控制台旁的启动密钥，那是一枚闪着金光的齿轮状物体，“你以为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复仇？”
他一步步走向唐晓翼，将那枚启动密钥塞进他的掌心。密钥的金属触感冰凉，却又带着一丝温莎掌心的余温。“替我看完浮空城的日出。”温莎扯着他的风衣，指尖用力，仿佛要将自己的执念与期望都传递给他。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舍，一丝不甘，还有一丝释然。
唐晓翼还没反应过来，温莎已经转身，纵身跃入了灌满水银的通道。水银飞溅，溅在唐晓翼的脸上，冰凉刺骨。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无。通道里传来温莎最后的笑声，张扬而决绝，像是在嘲笑命运的不公，又像是在与这个世界告别。
如今，唐晓翼站在齿轮塔顶，掌心的银质怀表早已被体温焐得发烫。这是温莎留下的唯一遗物，他一直带在身边。怀表的表盖内侧，那半行拉丁文依旧清晰，后来他终于查到，那是“风暴眼”组织瓦解前，温莎父亲留给他的最后箴言：“当风暴降临，坚守本心者，方能见黎明。”
青铜钟摆每摆动一次，就有光透过塔顶的琉璃窗照进来，落在地面上未刻完的铭文上：“当第108声钟响淹没风暴……”后面的字迹戛然而止，像是被强行中断的信念。唐晓翼闭上眼，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温莎当年的声音，那句没说完的“毒蛇藏在你我血脉里”，终究随水银封进了永恒的日落，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他想起伦敦塔的那个雨夜，雨水倾盆而下，打湿了两人的衣衫，也模糊了彼此的视线。唐晓翼的额角被碎石划伤，鲜血混着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温莎举着枪，枪口对准他的胸膛，却始终偏着三寸，没有对准要害。
“你祖父用毕生追查‘羽蛇神’，最后却把毒蛇养在自己家族血脉里。”温莎的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冰冷，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眼底的幽暗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
唐晓翼握着藏银刀，刀尖抵在地面上，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嘶哑，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砸在温莎的鞋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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