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黄了。
不是小项目，是公司筹备了大半年，投入了巨额资金的重点项目。
对方临时变卦，转头和竞争对手签了合同。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林卿正在开会。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然后继续把会开完，布置好后续工作。
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她不对劲。
平时再忙再累，她眼里总有股劲，今天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整个人都蔫了。
回到办公室，林卿关上门，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突然觉得很累。
累到不想说话，不想动，甚至不想思考。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烟，这还是很久之前藏的，忘了扔。
刚想点燃，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陆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份午餐。
“听说了。”他把午餐放在桌上，看着她手里的烟，“借我抽一根？”
林卿愣了一下，把烟递给他。
陆商拿起一根，却没点燃，只是夹在指间把玩：“我以前也抽过，后来当医生就戒了。对肺不好，还影响判断力。”
“我就抽一根。”林卿的声音有点哑。
“一根也不行。”陆商把烟拿过来，连同烟盒一起扔进了垃圾桶，“借酒消愁，借烟解闷，都是最笨的办法。”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林卿转过身，看着他，眼眶有点红，“大半年的心血，说没就没了。团队跟着我熬了多少夜，吃了多少苦，最后就换来这个结果。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压抑的哽咽。
这是陆商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
平时那个雷厉风行、无所不能的林卿，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脆弱得让人心疼。
陆商没说话，只是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巾。
林卿接过纸巾，却没擦眼泪，只是攥在手里。
“我爸以前也是这样。”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他是个工程师，一辈子就扑在一个项目上，没日没夜地干，最后项目成功了，他却因为过劳，在庆功宴上倒下了，再也没醒过来。”
陆商愣住了。
这是林卿第一次跟他提起自己的家人。
“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总觉得是那个项目害死了他。”林卿的眼泪掉了下来，“后来我长大了，接手了公司，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拼。可我又怕……怕自己像他一样，拼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还把命搭进去了。”
“所以你就拼命工作，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陆商轻声问。
林卿点点头，哭得更凶了：“我怕失败，怕别人说我不行，怕对不起我爸……这次项目黄了，我觉得我就是个失败者……”
她像个泄了气的气球，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都崩塌了。
陆商静静地看着她哭，没有打断，也没有安慰。
有时候，情绪需要宣泄。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陆商才拿起桌上的温水，递到她手里：“喝点水。”
林卿接过水杯，小口地喝着，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项目失败，不代表你是失败者。”陆商的声音很温和，“做生意本来就有风险，哪有常胜将军。你能带着团队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
“没有可是。”陆商打断她，“你爸如果在天有灵，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他拼命工作，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不是让你活在他的阴影里，更不是让你拿自己的健康去换所谓的成功。”
林卿抬起头，看着陆商。
他的眼神很真诚，带着点心疼，还有点鼓励。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陆商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真的。”
林卿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暖的。
她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猜的。”陆商笑了笑，“好了，哭也哭完了，该吃饭了。吃完了，我们再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把午餐打开，是她喜欢吃的番茄牛腩饭，不过里面的油和盐都比外面少很多。
“特意让食堂做的，清淡点，适合现在吃。”
林卿看着那份饭，又看看陆商，突然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也许，失败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还有人在身边陪着她，告诉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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