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卿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看着坐在门口的陆商。他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不知道在写什么，侧脸在台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药劲渐渐上来了，林卿感觉脑子确实清醒了不少，但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还有点发慌。

她下意识地按住胸口，眉头皱了起来。

陆商立刻抬起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林卿别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窘态。

陆商却站起身，走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探她的脉搏。

“不用你假好心。”林卿躲开他的手。

陆商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沉了沉：“林卿，别任性。这药的副作用会导致心率加快，严重的可能会引发心律失常。我必须确认你的状况。”

“我说了没事。”林卿固执地别着脸。

陆商没再坚持，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心率监测仪，放在床上：“自己戴上。五分钟后告诉我数据。”

说完，他又走回门口坐下，继续看他的笔记本。

林卿看着那个监测仪，心里有点犹豫。她确实感觉不太舒服，心跳快得让她有点害怕。

但让她向陆商低头，她又不甘心。

僵持了几分钟，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剧烈，甚至开始有点疼。

林卿咬了咬牙，还是拿起监测仪，戴在了手腕上。

冰凉的仪器贴在皮肤上，让她打了个寒颤。

五分钟后，监测仪发出“嘀”的一声。

林卿低头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心率是每分钟135次。

她的脸色白了白。

陆商听到声音，抬起头：“多少？”

林卿没说话，只是把监测仪递了过去。

陆商看完数据，脸色更沉了：“比正常范围高出近一倍。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胸痛？”

“有点……有点疼。”林卿的声音有点小。

陆商立刻走过来，从他的包里拿出一瓶药：“把这个吃了，能缓解心率过快。”

林卿这次没再拒绝，乖乖地接过药，用他递过来的水咽了下去。

吃完药，她靠在床头，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

休息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陆商突然开口：“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林卿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之前在医院实习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病人。”陆商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回忆的味道，“二十多岁，跟你一样，是个工作狂，为了项目连续熬了半个月，中间也吃了这种提神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项目成功那天，他在庆功宴上突然倒下，再也没醒过来。急性心梗，就是因为长期过劳加上药物副作用诱发的。”

林卿的心猛地一沉。

“他的父母赶到医院的时候，哭得几乎晕厥过去。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陆商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沉重，“林卿，我不是想吓唬你，我是真的怕。怕你也走上同样的路。”

林卿看着他，第一次没有反驳。

她一直以为陆商是在针对她，是在享受管束她的感觉。但现在看来，也许他真的只是在担心她。

“我……我没想那么多。”她小声说，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歉意，“就是当时太想把工作做完了。”

“工作永远做不完，但生命只有一次。”陆商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你责任心强，想把公司做好，但你得先保证自己能活着看到公司越来越好，不是吗？”

林卿低下头，没说话。

陆商也没再继续说教，只是拿起那个心率监测仪，又给她测了一次。

“110次，降下来一点了。”他松了口气，“但还是偏高，得继续观察。”

他把监测仪放在她手边：“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嗯。”林卿轻轻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没再说话。陆商一直坐在门口，偶尔会看她一眼，或者看看监测仪的数据。林卿靠在床头，不知道是因为药效还是因为刚才的谈话，脑子乱乱的。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为了工作，忽视健康，甚至不惜吃那种伤身的药……

值得吗？

她不知道。

但看着门口那个一直守着她的身影，她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好像悄悄松动了一点。

凌晨的时候，药效终于过去了，林卿的心率恢复了正常。

陆商确认她没事后，才站起身：“你睡会儿吧，我就在外面。”

“陆商。”林卿突然叫住他。

陆商回过头：“怎么了？”

“……谢谢你。”林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陆商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好好睡觉。”

他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林卿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第一次没有了之前的抗拒和烦躁。

也许，被人管着，也不是那么糟糕？

她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