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原以为，陆商也就是盯盯她吃饭、量量体温，撑死了再唠叨几句作息。

但她显然低估了这个“健康顾问”的执着。

下午的会议结束时已经快七点了。林卿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正准备叫助理把晚餐送到办公室——她打算今晚加个班，把昨天落下的进度赶回来。

结果刚拿起内线电话，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

陆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什么事？”林卿放下电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根据协议，你今晚必须在十点前休息。”陆商把文件夹放在桌上，“这是我跟你秘书确认过的明天的行程，我做了些调整。非紧急的会议都往后推了，上午十点前没有安排，可以保证你有足够的睡眠时间。”

林卿拿起文件夹翻开，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她明天原本排满了行程，从早上八点的晨会开始，一直到晚上的应酬，现在被陆商改得稀稀拉拉，好几个重要的客户会议都被取消了。

“你凭什么改我的行程？”她把文件夹摔在桌上，“那些客户是你能随便得罪的吗？”

“我已经让你的秘书跟客户那边沟通过了，说明你身体不适，会重新安排时间。”陆商说得轻描淡写，“比起一个疲惫不堪、随时可能晕倒的谈判对手，客户更希望看到一个状态良好的合作伙伴。”

“你——”林卿气的说不出话，她发现跟陆商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我今晚要加班。”她干脆懒得跟他争辩，直接表明态度，“有个项目方案明天一早就要交，必须今晚弄出来。”

“你的助理说，那个方案初稿已经完成，剩下的修改工作可以交给副手处理。”陆商像是早就做过功课，“你只需要明天早上过目签字就行。”

林卿眯起眼：“你调查我？”

“我只是在履行职责，了解你的工作安排，才能更好地协调你的休息时间。”陆商的语气依旧平淡，“现在是七点半，你可以再工作一个小时，八点半准时离开办公室。”

“不可能。”林卿想也不想地拒绝，“我的工作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不是指手画脚，是基于你的健康状况提出的合理建议。”陆商走到她办公桌前，看着她眼下的青黑，“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强行熬夜只会降低工作效率，甚至可能出错。与其硬撑着做无用功，不如好好休息，明天以最佳状态处理。”

“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工作。”林卿低下头，打开电脑里的文件，“你要是没事就出去，别在这碍事。”

她以为陆商会像早上那样跟她僵持，或者去找董事会告状。

但他没有。

陆商只是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办公室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拿出自己的电脑，像是打算就这么陪着她。

林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好几次想开口赶人，都忍住了。她加快速度处理文件，心里憋着股劲，想早点弄完，好让他无话可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里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

不知不觉，就到了八点半。

林卿正看到一个关键数据，没注意时间。突然，她的电脑屏幕黑了。

“你干什么！”她猛地抬头，看到陆商站在电源插座旁边，手里还拿着拔下来的插头。

“八点半了。”陆商把插头放在桌上，“该下班了。”

“我文件还没保存！”林卿气得差点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插插头。

“自动保存过了，你助理设置的，每五分钟一次。”陆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卿插上插头，打开电脑，文件果然还在，最后一次保存时间是八点二十八分。

她看着屏幕，又看看陆商，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这个陆商，简直是个魔鬼。

“我不走。”她重新坐下，双手抱胸，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势。

陆商没跟她吵，只是拿起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条信息。

没过五分钟，林卿的手机响了，是董事会的王董。

“小卿啊，听说你还在办公室？”王董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威严，“陆医生跟我说了你的情况，听他的，赶紧回家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垮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王董，我——”

“别跟我争。”王董打断她，“这事我已经跟其他董事都打过招呼了，以后你的健康问题，就听陆医生的。他说你该休息，你就得休息。就这么定了，赶紧回家。”

电话被挂断了。

林卿握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知道，王董都开口了，她再坚持也没用。

她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狠狠地瞪了陆商一眼：“算你狠。”

陆商没接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电梯里，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地下车库，林卿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我开车送你。”陆商突然开口。

“不用。”林卿拉开车门就要坐进去。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陆商按住车门，“头晕，反应速度下降，刚才在办公室你已经揉了三次太阳穴，而且你晚饭只吃了半碗粥，低血糖可能随时发作。”

他说得条理清晰，每一条都戳在林卿的痛处。

林卿看着他，突然觉得很累。她今天已经跟他耗了一天，没力气再争了。

“钥匙。”她把车钥匙扔给陆商，自己绕到副驾驶座坐了进去。

陆商接过钥匙，熟练地发动车子。

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声。

林卿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灯，脑子里乱哄哄的。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被人这样管着的地步。

“那个方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真的没问题？”

“你副手的能力很强，只是平时你习惯了亲力亲为。”陆商目视前方，“适当放权，对你对团队都好。”

林卿没再说话。

也许，他说得对。

但要她就这么接受这个“健康顾问”，没门。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