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沈京兵的声音冷得像十二月的铁栏杆:“我们断了吧。”
手在松开她的瞬间,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的脊椎已经废了,医生说这伤是永久的,康复也没用,连弯腰都做不到,妥妥一个废人,能自理就不错了。”
他垂下眼皮,语气硬邦邦的,刻意压着翻涌的情绪,“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我也不想跟你耗了。我们又不是真的恋人,玩玩而已,而且你就是块冰山,我捂都捂不热,累死了,挺没意思。”
江小刀的表情瞬间僵住,像一帧被定格的画面。
她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嵌进掌心,嘴唇张了张,只发出一句干涩的问话:“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沈京兵鼻腔里闷出一声轻哼,硬着头皮答:“是。”
她的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哀求:“对不起,是我太慢热了,一直让你追着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在试着喜欢你,求你了,别放弃我,好不好?”
最后一个字几乎带着哭腔,戳得沈京兵喉咙发紧,嗓音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我说了,我的脊椎是永久性损伤!你到底听不懂人话,还是他妈装傻充愣?”
怒气从牙缝里溢出来,可看着她的眼眶一点点泛红,心底某块柔软的地方隐隐作痛,像后背隐匿的伤疤又被生生撕裂。
几秒钟的沉默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对上他的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我听懂了。可我不在乎,我愿意。”
短短几个字像一柄钝刀,狠狠刺进沈京兵的胸口。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别过脸:“管你愿不愿意,老子不打算再跟你耗下去了。”
他转身就走,江小刀连忙上前拽住他的衣角,嗓子里带出哭腔:“不要走——”
她的力气不大,却仿佛把他钉在了原地。
沈京兵握紧拳头,理智告诉自己只要轻轻一甩就能挣脱,可手臂像灌了铅,重得抬不起来。
他僵硬地转过头,声音沙哑:“松手。”
她的手一点点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求你了,别丢下我……”
沈京兵没有回答,只是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江小刀咬了咬嘴唇,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大头贴——她原本打算好好保存。
现在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把照片撕成碎片,狠狠扔在地上,声音带着决绝:“如你所愿。”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回头。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沈京兵的心才狠狠抽搐了一下,疼得让他喘不过气。他机械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些撕碎的照片,捧在掌心。
膝盖发酸,后背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可他依旧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路过的行人投来奇怪的目光,有人低声议论:“这人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沈京兵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上,凌乱的碎发遮住了眼睛,浑身都透着颓丧。
沈龙吓得从椅子上弹起,连忙冲过去扶他:“怎么了?阿兵!你这是怎么了?”
他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得吓人。沈龙急得嗓子冒烟,一边拉扯一边不停喊他的名字。
突然,沈京兵用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无声滑落,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爸,我赶她走了……可我也把她弄丢了……”
沈龙怔住了。
这辈子,除了妻子离开时见过儿子那样崩溃大哭,这还是第二次看到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