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幻想小说 > 锈蚀的铁轨与野蔷薇
本书标签: 幻想 

锈蚀的铁轨与野蔷薇

锈蚀的铁轨与野蔷薇

陈野第一次在铁轨旁捡到那把美工刀时,刀刃上还沾着半干涸的暗红。七月的暴雨刚过,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铁锈味,远处货运站的信号灯忽明忽暗,把他的影子拉得像条被拉长的橡皮筋。他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刀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缝爬上来,像某种无声的邀约。

“别碰那玩意儿。”

一个粗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野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褪色工装的男人站在铁轨对面,手里攥着一把扳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男人脸上刻着很深的皱纹,像是被岁月的风沙犁过,左眼眉骨处有一道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发际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狰狞。

陈野没说话,只是把美工刀捡起来,塞进裤兜。裤兜里还揣着半包烟,是早上从隔壁班王磊那儿抢来的,烟盒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他不喜欢抽烟,但喜欢烟盒在口袋里沉甸甸的感觉,像是揣着某种秘密武器。

“那是老周的刀。”男人说,“上周他在这儿被火车撞了,人没了,刀还留着。”

陈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里的美工刀。刀身很薄,边缘却很锋利,像是能轻易划破皮肤,划破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他想起老周,那个总是坐在货运站门口晒太阳的老头,脸上总挂着笑,见了谁都要递根烟。上周三他还见过老周,老周还给了他一颗水果糖,橘子味的,甜得发腻。

“人呢?”陈野问,声音有些干涩。他很少说话,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

“拉走了。”男人指了指远处的火葬场,“烧了,骨灰撒到江里了。”

陈野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能看见一片漆黑。江在几公里外,平时只能听见隐约的水声,像是大地在呼吸。他突然觉得有些冷,尽管七月的空气依旧闷热,黏糊糊的像块湿抹布。

“你是谁?”陈野问。

“我?”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我是守铁轨的,他们都叫我老郑。”

老郑说着,走到陈野身边,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两根烟,递了一根给陈野。陈野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老郑拿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火苗窜了起来,照亮了他脸上的疤痕。

陈野把烟凑到火苗上,吸了一口,呛得咳嗽起来。烟味很冲,带着一股劣质烟草的味道,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老郑看着他,嘿嘿地笑了起来。

“小子,不会抽就别抽。”老郑说,“抽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野没理他,又吸了一口,这次忍住了没咳。他看着烟卷上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像一颗孤独的星星。

“你经常来这儿?”老郑问。

陈野点点头。他喜欢这里,喜欢铁轨延伸向远方的样子,喜欢火车驶过时光轨时震耳欲聋的声音,喜欢这种被世界遗忘的感觉。在这里,他不用听继父的骂声,不用看母亲躲闪的眼神,不用在意学校里那些异样的目光。

“这里不安全。”老郑说,“火车说来就来,有时候不鸣笛。”

“我知道。”陈野说。

老郑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两个人就那么蹲在铁轨旁,沉默地抽着烟。烟味和铁锈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

过了一会儿,远处传来火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地面开始轻微地颤抖。老郑站起身,挥了挥手里的扳手,对着火车来的方向喊了一声。火车鸣了一声笛,刺眼的灯光穿透黑暗,照亮了铁轨,照亮了陈野和老郑的脸。

陈野眯起眼睛,看着火车头越来越近,像一头咆哮的巨兽。他突然想起裤兜里的美工刀,摸了摸,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火车驶过身边时,带起一阵狂风,吹得陈野几乎站不稳。他看见车厢上印着模糊的字迹,像是某种密码。火车开得很快,转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渐渐远去的轰鸣声。

“看见了吧,”老郑说,“这玩意儿,碰不得。”

陈野没说话,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他掏出美工刀,在铁轨上划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刀刃上的暗红被磨掉了一些,露出银白色的金属光泽。

“你想干什么?”老郑问。

“没什么。”陈野说,把美工刀重新塞回裤兜,“我走了。”

老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烟蒂,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相框,里面是一个女人的照片,笑靥如花。老郑用粗糙的手指抚摸着照片,轻声说:“秀啊,今天又见到那个小子了,跟你年轻时一样,倔得很。”

陈野沿着铁轨往回走,裤兜里的美工刀硌着大腿,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他想起老周,想起那颗橘子味的水果糖,想起火葬场的方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走到铁轨尽头,是一条小巷,巷子里堆满了垃圾,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陈野拐进小巷,熟练地避开地上的污水和碎玻璃。他的家就在巷子深处,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墙皮剥落,窗户上蒙着厚厚的灰尘。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继父又喝醉了,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呼噜,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母亲不在家,大概又去打麻将了。

陈野没理继父,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墙上贴着几张篮球明星的海报,已经有些发黄。他把书包扔在桌子上,从裤兜里掏出美工刀,放在桌子上。

刀刃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下闪着寒光。陈野看着它,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这把刀,曾经属于老周,现在属于他了。它见证了死亡,也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火车的轰鸣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老郑脸上的疤痕,老周的笑容,继父的骂声,母亲的眼神……像电影片段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客厅里传来争吵声,是母亲回来了,和继父吵了起来。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钱,麻将,喝酒。陈野捂住耳朵,却怎么也挡不住那些声音。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抓起桌子上的美工刀,冲出房间。

继父正揪着母亲的头发,嘴里骂着难听的话。母亲在哭,不停地挣扎。陈野冲过去,用美工刀指着继父,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放开她!”

继父愣了一下,转过头,看见陈野手里的刀,笑了起来:“小兔崽子,你敢用刀指着我?”

“我让你放开她!”陈野又喊了一声,手因为紧张而抖得更厉害了。

继父松开母亲,一步步向陈野走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你以为我不敢动你?我告诉你,老子打死你都没人管!”

陈野一步步后退,后背撞到了墙上,退无可退。他看着继父越来越近,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心里充满了恐惧,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就在继父的手快要抓到他的时候,陈野猛地举起美工刀,刺了过去。

他没看清刺在了哪里,只听见继父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鲜血从继父的胸口涌出来,染红了地板,也染红了陈野的眼睛。

母亲尖叫起来,瘫坐在地上。

陈野手里还握着美工刀,刀刃上沾满了鲜血,温热的,黏糊糊的。他看着地上的继父,看着母亲惊恐的脸,突然觉得很平静,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转身冲出家门,沿着小巷狂奔,任凭风吹乱他的头发,任凭眼泪流下来。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满争吵和暴力的家。

他又来到了铁轨旁。老郑还在那里,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看着远方。

陈野走到他身边,坐下,把沾满鲜血的美工刀放在铁轨上。

老郑看了看刀,又看了看陈野,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老郑说:“天亮了。”

陈野抬头,看见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远处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铁轨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像是一条通往未知的路。

“该走了。”老郑说,站起身,拍了拍陈野的肩膀。

陈野点点头,站起身,跟着老郑沿着铁轨往前走。他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但他知道,他再也不会回头了。

铁轨延伸向远方,消失在晨光中。远处,货运站的信号灯又开始闪烁,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陈野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没有开刃的美工刀,那是老郑在他离开时塞给他的。

他知道,这把刀不会再用来伤人了。它会陪着他,走过漫长的路,直到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

(接下来的情节可以围绕陈野和老郑的旅程展开,他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比如,他们在一个小镇上停留,陈野遇到了一个善良的女孩,女孩的父亲是个木匠,教陈野做木工活。陈野渐渐找回了生活的信心,也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去。但就在他以为可以开始新生活的时候,继父的事情还是暴露了,警察找到了他们。陈野必须面对自己的罪行,承担相应的责任。在监狱里,陈野没有放弃,他努力学习,还坚持做木工活。出狱后,他回到了那个小镇,女孩还在等他。他们一起开了一家木工店,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同时,老郑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他回到了家乡,和家人团聚。整个故事通过陈野的经历,探讨了成长、救赎、亲情、友情等主题,展现了人性的复杂和温暖。)

日子像铁轨一样在脚下延伸,陈野跟着老郑一路向东。老郑似乎对这条路很熟,哪里有能歇脚的破庙,哪里的山泉可以解渴,他都了如指掌。白天他们避开人群,沿着铁轨旁的荒草走,晚上就找个避风的角落蜷缩着睡觉。陈野很少说话,老郑也不勉强,只是偶尔会给他讲一些年轻时的故事。

老郑年轻的时候在铁路上干活,跟过工程队,跑遍了大半个中国。他说他见过雪山,雪像棉花一样堆在山顶,阳光照在上面,亮得让人睁不开眼;他说他见过沙漠,沙子烫得能煎鸡蛋,风一吹,沙丘就变了模样;他说他见过大海,蓝得像块巨大的宝石,浪涛拍打着礁石,声音比火车鸣笛还响。

陈野听得入了迷,他从来没离开过那个小城市,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原来这么大。他开始想象雪山的样子,沙漠的样子,大海的样子,那些想象中的画面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这天傍晚,他们走到一个小镇。镇子不大,只有一条主街,两旁是低矮的瓦房,墙上爬满了牵牛花。镇口有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伞。树下坐着几个老人,摇着蒲扇聊天。

“就在这儿歇一晚吧。”老郑说,“前面不远有个废弃的仓库,能遮风挡雨。”

陈野点点头。他累坏了,脚上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他们走到仓库门口,老郑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霉味。老郑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照亮了里面的景象。仓库不大,堆着一些破旧的麻袋和木箱。

“将就一晚吧。”老郑说,找了个干净的角落,把随身带的破毯子铺在地上。

陈野挨着他坐下,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他能听见外面传来的狗叫声,还有远处谁家电视机的声音,很热闹,和他之前的生活完全不同。

“饿了吧?”老郑问,从包里掏出两个干硬的馒头,递了一个给陈野。

陈野接过来,咬了一口,馒头太干了,噎得他直翻白眼。老郑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个军用水壶,递给陈野。陈野喝了一口水,才把馒头咽下去。

“明天去镇上找点活干,换点吃的。”老郑说,“总不能一直靠干粮过日子。”

陈野点点头,没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除了会打架,会逃课,好像什么都不会。

第二天一早,老郑带着陈野去了镇上。他们在主街上转了一圈,最后在一家木匠铺前停了下来。铺子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刨木头,木屑像雪花一样飞落。

“师傅,您这儿要人帮忙吗?”老郑走上前,笑着问。

中年男人抬起头,看了看老郑,又看了看陈野,皱了皱眉:“你们会做什么?”

“我年轻的时候学过几天木工,这小子有力气,能帮您打下手。”老郑说。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说:“正好我这儿缺个人,你们要是愿意,就留下吧。管吃管住,一天给你们二十块钱。”

“行,谢谢您了,师傅。”老郑连忙道谢。

中年男人叫王建国,是个老实本分的木匠。他让陈野跟着他学刨木头,陈野笨手笨脚的,总是把木头刨得坑坑洼洼。王建国也不生气,耐心地教他:“刨木头要稳,手腕要用力,眼睛要看准线。”

陈野学得很认真,虽然还是经常出错,但他一点也不气馁。老郑则在一旁帮着搬运木料,收拾工具。

中午的时候,王建国的女儿放学回来了。女孩叫王婷婷,十五六岁的样子,梳着马尾辫,眼睛很大,很有神。她看见陈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问:“爸,这是谁啊?”

“这是陈野,来帮咱们干活的。”王建国说,“野小子,这是我女儿婷婷。”

陈野脸一红,低下头,没说话。

王婷婷倒是很大方,走到陈野身边,看了看他刨的木头,笑着说:“你这刨的是什么啊?像个癞蛤蟆。”

陈野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郑在一旁哈哈大笑:“这小子笨手笨脚的,让婷婷你见笑了。”

王婷婷也笑了,说:“没关系,慢慢学就会了。我爸刚开始学的时候,比你还笨呢。”

王建国瞪了女儿一眼:“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陈野也忍不住笑了,心里的紧张感一下子消失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野和老郑就在王建国的木匠铺里干活。陈野进步很快,已经能刨出平整的木头了。王婷婷每天放学都会来铺子里帮忙,有时候给他们送水,有时候帮着收拾木屑。她和陈野也渐渐熟悉起来,经常在一起聊天。

陈野知道了王婷婷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王建国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的。王婷婷也知道了陈野的一些事情,虽然陈野没说太多,但她能感觉到陈野心里的痛苦。

这天晚上,陈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了母亲,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继父的死会不会让她受到牵连。他又想起了王婷婷,想起她笑起来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就在这时,他听见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警惕地坐起来,看见一个黑影从仓库门口闪过。他心里一紧,悄悄下床,走到门口,向外望去。

月光下,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王婷婷。她手里拿着一个布包,正偷偷摸摸地往仓库这边走。

“婷婷,你怎么来了?”陈野轻声问。

王婷婷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是陈野,松了口气:“我……我给你送点吃的。”

她说着,把布包递给陈野。陈野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热乎乎的馒头,还有一小碟咸菜。

“谢谢你。”陈野说,心里很感动。

“不客气。”王婷婷说,低下头,小声说,“陈野,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说。”

陈野看着王婷婷真诚的眼睛,心里的防线一下子崩溃了。他把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婷婷,包括继父的暴力,母亲的懦弱,还有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王婷婷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陈野说,有些不知所措。

“不,我不是难过,我是生气。”王婷婷擦了擦眼泪,说,“那个男人太可恶了,你妈妈也太可怜了。”

陈野没想到王婷婷会这么说,心里暖暖的。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陈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放弃自己。”王婷婷说,“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陈野点点头,看着王婷婷,心里充满了感激。

从那以后,陈野和王婷婷的关系越来越好。他们一起干活,一起聊天,一起在傍晚的时候坐在老槐树下

锈蚀的铁轨与野蔷薇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