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这是什么？” 刘管事凑过来，看见试纸上的紫边，眉头拧成了疙瘩。
我捏着试纸的手指在抖，不是吓的，是兴奋——至少能证明我不是因为“失误”被处死了。
“这不是霉斑。” 我尽量让声音稳一点，举高试纸给众人看，“是有人故意加了东西，看起来像发霉，其实……”
“其实什么？” 一个冷得像冰碴子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人群“唰”地分开一条缝。
走进来的男人穿着石青色的宫装，衣料上绣着暗纹，袖口一丝不苟地系着。他没戴帽子，乌黑的头发用玉簪束着，脸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却红得像染了血。
最显眼的是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像结了冰的湖面，看谁都像是在看一块石头。
“苏掌膳。” 刘管事的态度瞬间变了，哈着腰点头，“您怎么来了？”
苏掌膳没理他，目光落在我手里的试纸上。
“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开口，声音比眼神更冷，“御膳房什么时候轮到杂役摆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我才反应过来，这人大概是御膳房的头头。看他的穿着和气势，比刘管事高好几个等级。
7
“回掌膳，这是……” 我卡了壳，总不能说这是二十一世纪的快检工具吧？
“她说是能验出燕窝里的东西。” 刘管事抢着回话，语气里带着讨好，“不过依我看，就是些糊弄人的小玩意儿，想拖延时间罢了。”
苏掌膳的视线扫过地上的碎碗，又落回我脸上。
“你说那霉斑有问题？” 他问，眼皮都没抬一下。
“是。” 我攥紧试纸，指尖的汗把纸边洇湿了一小块，“这不是自然发霉，是加了别的东西。”
“哦？” 他终于抬了眼，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我的脸，“那你说说，加了什么？”
我语塞了。试剂盒只能检测出含有生物碱，但具体是什么毒，还得用实验室的设备。
“我……我现在还说不准。” 我咬着牙，“但我能肯定，这不是霉斑。”
周围响起一阵嗤笑。
8
“我就说她是瞎编的！”
“连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在这里妖言惑众！”
青绸女人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对苏掌膳福了福身：“掌膳，依奴婢看，这丫头就是故意捣乱，还是赶紧送慎刑司吧，别耽误了贵妃娘娘的吩咐。”
苏掌膳没理她，反而朝我伸出手：“把那东西给我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把试纸递过去。他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接过试纸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背，凉得像冰。
他盯着试纸看了半晌，又闻了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刘管事。” 他突然开口，“去把昨天给皇后炖燕窝的食材和器皿都取来。”
刘管事愣了一下：“掌膳，那些东西都该处理了……”
“去取。” 苏掌膳的声音没提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刘管事不敢再废话，赶紧让人去库房找。
青绸女人的脸色有些难看，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9
苏掌膳把试纸丢回给我，转身走到旁边的案台前，拿起一个干净的白瓷碗。
“你叫什么名字？” 他背对着我问。
“阿蛮。”
“以前在哪个宫当差？”
“就……就在御膳房，一直做杂役。” 我赶紧顺着原主的记忆回话。
他没再问，手指在碗沿轻轻敲着，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站在原地，手心的汗把快检盒都浸湿了。这个苏掌膳看起来不好对付，他到底想干什么？帮我？还是想看看我怎么露出马脚？
没过多久，刘管事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捧着个食盒。
“掌膳，找到了！剩下的燕窝和炖盅都在这儿！”
苏掌膳转过身，打开食盒。里面是小半盏燕窝，还有一个银质的炖盅，看起来都很干净。
他拿起银盅，对着光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把燕窝倒进新碗里。
“你再验验。” 他把碗推到我面前。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10
我赶紧拿出新的试纸，取样，滴液。这一次，我特意多等了几分钟。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苍蝇都好像不叫了。
当紫色再次爬上试纸边缘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您看，这里面也有！”
苏掌膳的目光落在试纸上，又扫过青绸女人瞬间煞白的脸。
“刘管事。” 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去查查，昨天除了阿蛮，还有谁碰过这燕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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