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源“张函瑞刚才在操场哭。”
张桂源突然说，目光落在远处的旗杆上
张桂源“他把张烬初逼他写的那些话，都撕了。”
江停的手顿了顿。姜茶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远处的教学楼变成团毛茸茸的白，像只温顺的羊。
下午的自习课，左奇函把一张纸条拍在她桌上。上面画着个简笔画：张烬初被绑在火箭上，射向月亮。旁边写着“今晚行动”。
她看向左奇函，他正冲她挤眼睛，嘴角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像只偷腥的猫
放学时，张桂源塞给她个东西。是块碎镜片，用布包着。
张桂源“左奇函他们要去砸张烬初家的车。”
说是张烬初家的车，倒不如说是张烬初的车。那是他家人送他的十五岁生日礼物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张桂源“这是从他车上刮下来的。”
江停捏着碎镜片，边缘很锋利，划破了布，硌得手心生疼。像块带血的骨头。
巷口停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贴着深色的膜，像只蛰伏的兽。左奇函和几个男生蹲在旁边的墙根，手里拿着石块，烟头在暮色里明明灭灭。
左奇函“来了？”
左奇函冲她笑，牙齿在光里很白
左奇函“敢不敢？”
江停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那块碎镜片。夕阳的光落在上面，折射出片刺眼的橙，像块烧红的铁。
她走到轿车旁边，手指在冰冷的车门上划过。张烬初的车，总是擦得一尘不染，像他的白衬衫。
左奇函“砸啊！”
左奇函在身后喊，声音里带着点兴奋。
江停举起碎镜片，想划下去。可指尖刚碰到车漆，就看见车窗里映出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躲闪，是那样懦弱
和去年被堵在厕所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猛地松手，碎镜片掉在地上，“啪”地裂成更小的块。成了面彻底碎掉的镜子
左奇函的脸沉了下来，骂了句脏话。他捡起块石头，狠狠砸在车窗上。玻璃没碎，只留下个白印，像块丑陋的疤。
左奇函“怂包！”
他冲江停吼，眼睛里的红血丝像要渗出来。
江停转身就跑，书包在背后颠得厉害。左奇函的骂声从身后传来，混着男生们的哄笑，像块石头砸在背上。
跑到操场时，她看见张函瑞。他蹲在看台后面，手里拿着个打火机，正烧着什么。火光里飘出黑色的纸灰，像只只破碎的蝴蝶。
张函瑞“我把所有的都烧了。”
他抬头看她，眼睛红得像兔子
张函瑞“张烬初让我写的，让我传的……都烧了。”
江停看着那堆灰烬，风一吹，散了。像从未存在过。
可是有些伤痕，永远也磨不灭
张函瑞“对不起。”
张函瑞的声音很轻
张函瑞“真的对不起。”
江停没说话，转身往画室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地上，像条没有骨头的蛇。
画室的门没锁。江停推开门，看见张烬初站在画架前，正看着那幅橘红色的海。他的白衬衫在光里很亮，像面镜子。
张烬初“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画不错”
他转过身，笑得依旧那样温和，那样可怖
张烬初“像杨博文送你的那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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