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时，张桂源碰了碰她的胳膊。他的指尖沾着点红墨水，像蹭到了血
张桂源“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他说。
江停的心跳一滞
江停“……什么事？”
张桂源摇摇头
张桂源“不知道。他拿着你的作业”
江停的指尖发冷。她想起昨天的数学作业，最后一道题空着，纸角还被眼泪洇皱了。
她站起身，腿有点软。经过张烬初座位时，他正在和同桌说话，侧脸在阳光下很白，像尊石膏像
他好像没看见她
办公室里弥漫着粉笔灰和茶叶混合的味道。数学老师坐在办公桌后，眼镜滑到鼻尖上。他把作业本推过来，红笔圈住的空白处，像只睁着的眼睛
“这道题怎么没写？”他的声音很闷。
江停低着头，手指绞着校服衣角
江停“……不会。”
“上课没听？”
江停“……听了。”
老师叹了口气，拿起红笔。“我再讲一遍。”
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响，像在割东西。江停盯着老师的手，指甲修剪得很短，虎口处有块深色的茧.
讲完题，老师突然说：“张烬初说你最近状态不好。”
江停猛地抬头。
老师推了推眼镜。“他是班长，挺关心同学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说说。”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老师的镜片上，晃得人睁不开眼。江停觉得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发不出声音.
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空荡荡的。风从窗户灌进来，吹得墙上的奖状哗哗响.
张函瑞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本练习册，像在等谁。
看见江停，他的脸一下子白了。练习册差点掉在地上。
张函瑞“我…我来交作业。”
他结结巴巴地说，眼睛往别处瞟
江停没理他，往教室走。
张函瑞“江停！”
他突然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没回头。
张函瑞“上次……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
张函瑞“我不是故意的”
江停的指甲掐进掌心。去年冬天的画面又涌上来
她被围在中间，书包被扔进垃圾桶，张函瑞就站在人群外，看着。有人问他“你不是跟她很熟吗”，他摇摇头，说“不熟”。
张函瑞“我当时……”
张函瑞还在说，声音带着哭腔
张函瑞“他们说要是我帮你，就……”
江停转身，第一次正眼看他。
他的眼睛红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江停忽然笑了。很轻，像风吹过枯草.
她没说话，转身走了。
张函瑞的哭声从身后传来，很闷，像被捂住了嘴
回到教室，夕阳正斜斜地照进来。张烬初坐在座位上，翻着一本厚厚的书。侧脸在光里，轮廓分明，像幅精致的画.
江停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桌角的光斑已经移到了地上，变成细长的一条，像根线
左奇函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看着她。他的眼睛很亮，像淬了火的刀。
左奇函“被训了？”
他用口型说。
江停没理他。
他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颗糖，扔过来。
糖砸在她的课本上，滚到桌角。是橘子味的，糖纸在夕阳下闪着哑光的橙。
江停看着那颗糖，没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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