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猎物全都消失，亡灵终于意识到被耍了。
愤怒的老妇人体型肉眼可见的涨大了一倍，脸上蔓延出黑色的细纹，周身熊熊燃烧着蓝紫色的幽火。
林健跑到长巷的尽头，拐弯后发现这又是一条规模更大的长巷。
这一次，林健全力以赴。
在几番追逐下，林健终于意识到姜哲的作战路线是绕着这一片的村庄外围兜圈子。
这样既可以避免被岔路口的亡灵包抄，又可以在前面有亡灵挡路时翻墙跳入另一边村庄的外围，还不容易被堵在死胡同里。
因为长巷的原因，姜哲始终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可无论林健怎么追，就是再也追不上她了。
林健大口喘着粗气，他此刻恨不得把肩膀上的相机给甩了，看着400多米开外的姜哲，林健深感无力，以前他都没觉得负重跑步是一件这么令人难受的事。
或许扔掉相机，自己就能跟上她的速度了呢？
不过这个想法转眼间就被他否决了，先不说扔掉相机他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就单说姜哲……没记错的话，她似乎是抱着一个100多斤的人在跑步吧？
林健惊骇的想：这是人能有的体能吗？
前方的姜哲抱得很稳，手臂肌肉绷紧，像是感受不到重量一样，脚步甚至比之前更快。
杨沐下意识抓住她的衣服，指尖触到了她强有力的心跳。
隔着薄薄的一层运动服，杨沐感受到她的体温在升高，但是……不对！
她的心跳平稳得可怕，呼吸甚至没有加重，像是这具身体根本不会疲惫。
这样的身躯，杨沐可以肯定，百分百是实验体！
杨沐突然想起哥哥跟自己说的那些传闻“07号实验体，耐力测试突破人类极限”。
07号实验体似乎也是女性，会这么巧吗？
她会是07号实验体吗？如果是，那她的血应该很珍贵吧？如果我能取一些……
是或不是，答案近在眼前。
只要撩起她脖子后的头发丝看一眼编码对不对，就知道了。
可杨沐此刻不敢赌，哥哥说过，07号实验体有时会变得十分凶残，千万不能激怒她，尤其不能碰她的脖子。
没过一会儿，前面又有好几个亡魂出现了，杨沐知道，姜哲一定会翻墙。
她心中产生了一个计划。
在趁着姜哲翻墙的间隙，偷偷撩起来看一眼。
只是杨沐没想到，手只是堪堪在她耳边擦过，姜哲抱着她的手竟然主动松开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掉下去摔死的时候，姜哲却站在墙头边将她捞了回来。
强烈的失重感让杨沐冷汗涔涔落下。
听哥哥说，被特殊培养过的人都会有强烈的肌肉反应，就像一个顶级杀手在睡觉的时候只要有人试图近身或者夺走他的武器，他甚至不需要睁眼，靠顶级杀手的肌肉反应就可以至对方于死地。
在刚刚之前，杨沐是不相信有人会有这么强烈的肌肉反应的，但此刻，她信了。
因为姜哲刚刚真的又想让她去死。
可亲身经历，还是让她脊背发寒。
姜哲察觉到她的僵硬：“怕了？”
她声音很低，甚至称得上是温柔。
杨沐咬牙：“……怕你突然把我扔下去。”
姜哲嗤笑一声，没回答，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紧的……在杨沐的手臂上留下了四道青紫的痕迹。
林健的肺里烧着火，血腥味从喉咙里翻涌上来。
要不是因为必须拍到主演，他早就放弃了追逐。
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追着他的三个亡魂，最前面的无头舞女脖颈断口处爬满海蛆，手指却优雅地提着裙摆，跳着扭曲的华尔兹。
红舞鞋里面的女主人公说的不会就是她吧？永远跳舞，不知疲倦。
不知道把她的双脚砍掉，她还能不能继续跳？
路过一条窄巷时，姜哲听到了沉重喘息的声音。
姜哲拐进这条窄巷，身后的亡魂拖拽着腐烂的肢体，骨骼摩擦声像无数把生锈的刀在刮擦墙壁。
姜哲在对面看到了两个人。
“往哪跑？！往哪跑？！”白绮冲她挥手。
她的哭喊声混着粗喘，在错综复杂的巷弄里回荡，亡魂黑而长的指甲几乎要钩住她的衣角。
铛——
远处钟楼的报时声突然穿透了死亡的喧嚣。
姜哲猛地抬头。
一个小时过去了。
“港口钟楼，整点报时，会有鸽子飞过。”
导演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浮现在脑海中，轻描淡写得像在讨论天气。
她还说过“鸽子是真的。”
——真的？什么意思？！
扑棱棱——
雪白的鸽群突然从钟楼方向腾空而起，在血月下划出刺眼的亮色。
那一瞬间，姜哲的脑子像被闪电劈开。
“鸽子代表和平……安全！”
“跟上鸽子——！！”她嘶吼着，朝着鸽群俯冲的方向狂奔。
亡魂的尖啸在身后扭曲成不甘的潮涌，而鸽羽掠过脸颊的触感真实得令人战栗。
拐过最后一个街角后，废弃教堂的尖顶突兀地刺入视野。
“进去！！”
他们撞开大门的刹那，最后一只白鸽停在了圣母像断裂的手指上，红眼珠静静注视着这群狼狈的活人。
天空像被泼了浓墨，月亮猩红，挂在云层间如同一颗充血的眼球。
彩绘玻璃早已破碎，血月的光透过空洞的窗框，在地面投下斑驳的暗红色光斑，像一滩滩干涸的血迹。
远处传来第一声尖叫。
“啊啊啊——！！！”
海水漫上地表，海底的人鱼借着水流游入了村庄。
林健刚冲进教堂就看到了刺激的一幕。
剧组的NPC演员被一只从地底钻出的枯手抓住脚踝，拖倒在地。
他疯狂蹬踢，却听见“咔嚓”一声。
他的小腿骨被硬生生掰断，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肉。
他看着教堂的方向，绝望的惨叫着：“救……救我！”
下一秒，他的喉咙被长指甲割开，血液喷溅在“阳光明媚的港口”宣传海报上。
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咕嘟咕嘟”的吞咽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贪婪地吮吸他的血肉。
溺死的渔夫在空中撒开了他的渔网，哪些还没跑进教堂的NPC被困在了网里，希望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
他们崩溃，不甘的嚎叫。渔夫随手刺入了一个人的胸腔，取出后，手中多了一颗鲜红的心脏。
他大快朵颐着，鲜红的血液打湿了他厚重的胡子。
亡魂的利爪刮擦着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木屑簌簌掉落，门板逐渐变形。
林健费力将长桌推了出去：“快！堵门！”
教堂里的幸存者们开始推动腐朽的桌柜。
门内景象却让所有人僵住：
长椅上堆满风干的人皮，像脱下的戏服。
讲台上摊开一本《圣经》，字迹全是血写的诅咒。
哥特式尖顶在月光下像一具竖起的棺材。那些圣母像的眼睛全被替换成了人眼球，正滴溜溜转动着追踪活人。
场务小李感觉背后有水沸腾的声音，他掀开腐烂的绒布，祭坛下方是一池黏稠的黑血，表面浮着碎骨，但池底却隐隐有着发光的东西。
他咬牙伸手探入，血中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往下拖。
“陪我……留下来……”
他猛地拽出那个发光的物品，血池沸腾，亡魂尖啸着缩回黑暗。
“这是……什么？”他走到大家跟前，手中握着一块水晶碎片。
“欧力哈康水晶碎片，可短暂的驱散亡魂。”陆闻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教堂中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他抛着手中的水晶，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向教堂走来，所到之处，亡魂皆避之不及。
“你怎么知道？”白绮谨慎问道。
“那里的《圣经》上写了。”陆闻从旁边的建筑楼顶跳下，却会稳当当的从破碎的彩窗口跃入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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