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林疏影很久没睡到自然醒了。
她刚睁开眼，一旁收拾东西的周亦昀就愣了一下，“把你吵醒了？”
“啊？”林疏影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没有。”
“嗯。”周亦昀只点点头，随后又说了句跟昨晚一样的话，“你看看手机。”
林疏影嘴角抽了抽。
这姐回来两天跟她为数不多的几句话就是催她看手机。
可能睡觉之前忘静音被周亦昀听到了吧。
林疏影揉了揉眼睛，自己给出自己一个解释，随后听话照做。
手机亮屏，是陈屿然。
问她下午要不要出去玩。
林疏影见消息不太要紧，干脆坐在床上，大脑放空。
防止自己听不到消息提示音，她按了按音量键。
眼神触及屏幕时，却突然顿住——
是静音的！
那周亦昀是怎么知道的？！
林疏影皱眉。
她倒不担心周亦昀看到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因为她的手机干净的跟张白纸一样。
只是这种感觉……
像被监视。
这跟她“自由”的人生准则相悖。
那下次换个地方放手机好了。
林疏影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再追究。
如果周亦昀在监视她的话，没必要做的这么明显吧？
还特意提醒她，生怕自己不知道一样。
她还是太多疑了。
林疏影叹了口气，抽空给陈屿然回了句“可以”。
*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陈屿然当场爆炸！
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亏她这几个小时没白等！
“陈屿然洗碗！”突然，客厅里传来女人的发号施令。
而声音的主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行！”陈屿然立刻从自己的房间里弹出来，高兴地蹦到厨房去了。
“你女儿疯了。”女人瞥了一眼厨房的身影，拍了拍身旁男人的肩膀。
“你女儿。”男人面无表情地继续打游戏，还不忘将这个锅甩给她。
“说实话，”女人对他的反应很是不满，于是又接着说，“陈屿然上高中之前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情感缺失症……”
男人听了，沉吟片刻，笑着反驳：“话不能这么说，我记得她上初中的时候，不也有一段时间特别高兴来着？”
“你说刚开学那段时间？”女人似是想起什么，“她不是上学上傻了吧……”
不然怎么一开学就高兴？
她语气里带着真真切切的迟疑。
“傻不了。”男人无奈扶额，“我女儿考第一你不知道？”
“我女儿。”女人学着他，面无表情地抢了功劳。
*
“周亦安呢？”舅妈猛地推门进来，语气不善。
刚换好衣服的林疏影被吓了一跳。
忘记说了，她们的房间，是没有锁的。
“不知道啊。”林疏影一脸懵地看向门口。
周亦安出门了？
她才刚醒多久，来问她干嘛？
“不是你让他出去的？”舅妈站在门口，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谁有你会使唤他啊。”
林疏影默了默。
她没反驳。
反驳了也没用，还可能少吃一顿饭。
“跟你那个会勾搭的妈一个德行。”女人见惯了林疏影一言不发的样子，啐了一口，又将门大力关上。
砰。
门是没有锁的。
却将林疏影锁死了。
她没有什么所谓“会勾搭”的妈妈。
只因为妈妈过的，比舅舅一家好太多。
于是封建的思想就将她的成功归结于“嫁的好”。
因为爸爸走的比妈妈早。
所以那些糟粕又将爸爸的死因确认为妈妈克夫。
这是哪个年代的东西？
林疏影简直不敢相信，在21世纪还有这种想法。
可偏偏这些最难听的话，就真真切切地落在了妈妈的身上。
自从爸爸走了，妈妈跟任何人的接触都会被人道上一句“寡妇门前是非多”。
可一个女人的身份，从不应该只被婚姻定义。
男人活着叫有夫之妇，男人死了就被“寡妇”二字概括一生。
但她妈妈是画家。
是被外公外婆用钱和爱浇灌出来的画家。
除此之外，她妈妈学过设计、做过生意，也独自一人养大了自己的女儿。
就是林疏影。
眼泪落在掌心，滚烫也冰凉。
灼的人生疼，冷的人心惊。
她中午应该吃不上饭了。
林疏影浑浑噩噩地想着，抬头望向碧蓝澄澈的天，随意撕了一张纸，提笔。
流畅的线条画出时，笔尖又顿住。
随后巧妙地转了下，改为文字书写。
*
最终，林疏影是被语音通话的铃声吵醒的。
“喂？”她不耐烦地吐出一个字，却惊觉自己的声音沙哑，不成样子。
“你……”对面的人似乎沉默了，只说了一个字。
但林疏影立刻意识到：
陈屿然！
她忘了赴陈屿然的约！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似乎又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了林疏影身上。
看了眼时间，不用说，早就过了约定的点。
她该怎么解释？
该找个什么借口？
“我不去了。”在一片沉默中，林疏影只回了这么一句。
她真的好累好累啊。
半天过去，一口吃的也没有，哪有力气说话？
“对不起。”再开口时，是带着哭腔的。
陈屿然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哭了。
她的目光一瞬间冷的能把人冻死。
她并不了解林疏影的家庭情况。
她只知道林疏影遇见了什么事情，而且，她处理不好。
那自己更不能放着不管了。
陈屿然只觉心一抽一抽的疼。
“下来，我在你家楼下。”她叹了口气，尽可能把声音放温柔。
车上的女人猛地看向陈屿然！
在楼下？
她看这位主子是睁着眼说瞎话！
“妈！”电话挂断后，陈屿然着急地看向女人，“三分钟能不能到？！”
“扣分我就拿你爸驾照了！”女人咬咬牙，一脚油门，汽车嗡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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