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同学们忙不迭地开始收拾东西。

　　刚考完试，学校仁慈地破了例，取消了晚自习。

　　教室里弥漫着“归心似箭”的气氛。

　　“同学们先别走！”班主任连忙站上讲台，出声制止下一秒就要原地起飞的同学们，“桌椅得搬回去啊。”

　　语气中夹杂着无奈。

　　“老师，明天早上再搬嘛！”一个男生胆大地谈条件。

　　“就是！”

　　“对啊，明天再搬呗……”

　　“可以啊。”班主任盯着那个男生，压迫感浑然天成，“明天早读落下的背诵，你单独找我背。”

　　“我最爱搬桌子了！”

　　一阵哄笑过后，大家也纷纷认了命。

　　心理上如此，但林疏影的身体，可时时刻刻都在抗议。

　　她饭卡里的那点钱可只够活着，要想不饿，最好一天只在床上躺着。

　　可她是个高中生。

　　林疏影费力地抬起桌子，手指死死抓着桌边，指尖泛白，让人怀疑纤细的手下一秒就会断掉。

　　“我来。”陈屿然余光瞥到她那小身板搬着看起来比她还重的桌子，顺手接过。

　　也并未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连一惊一乍的叶星都没发出尖锐爆鸣声。

　　还要归功于她刚刚搬了一大堆桌子，陈屿然暗暗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明智。

　　“哦……谢谢。”林疏影靠在墙上，勉强道了句谢。

　　那……其实她人还挺好的。

　　林疏影垂着头，默默思考着。

　　“呦，你还英雄救美啊？”旁边有男生打趣。

　　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陈屿然暗骂。

　　林疏影大脑宕机。

　　那她再接过来自己搬？

　　于是，她抬眸：“你——”

　　声音却又倏然顿住。

　　少女站在夕阳的余晖里，逆着光，可见蓝白的校服被镀上金边，却又显得极其昏暗。

　　眼前人的脸她看不真切，却又仿佛是上辈子的少女心事，曾在梦里描摹过无数遍。

　　映入眼帘的景像梦核般，那样不真切……

　　可又比梦核清晰——她走近了，林疏影便能看到她白皙的手腕，毫不费力地搬起桌子，甚至小臂上的线条都流畅完美，俨然是漫画里出来的女主角。

　　这个人莫名变得，怎么也看不完。

　　“嗯？”陈屿然将桌子放下，见林疏影话说了一半，还一动不动地站着，轻轻发出一个音节。

　　“嗯？哦。”林疏影收回目光，与陈屿然对视时，眼里一片平静。

　　嗯是什么意思？

　　哦又是什么意思？

　　陈屿然走回宿舍楼时，脑袋上还冒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

　　考完试后，学生经历的第一道坎至此告一段落。

　　但老师们，可都在快马加鞭地处理卷子。

　　当然是为了让学生们早日面对他们的第二道坎——

　　成绩。

　　考完试的第四天，班主任手里的课本上，破天荒地压了张轻飘飘的纸。

　　“我手里拿的，是这次考试的成绩单。”班主任严肃地说道，就差把“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几个字写脸上，“我贴在墙上，下课后自己来看！”

　　倏地，那张纸的份量重了千万倍！

　　压的同学们一个个都如坐针毡。

　　“周明轩，你长痔疮了？”班主任的粉笔字一顿，目光沉沉地望向某个男生。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你们——”班主任还欲继续开口。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的不合时宜，却像触发了某个开关，五十多双充满希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班主任。

　　“唉，算了，下课……”

　　“跑慢点！都别挤！”班主任话音未落，便捕捉到几个练体育的好苗子。

　　“我排第几？”

　　“给我看一下！”

　　“让一下！看不到了！“

　　“林疏影是谁？”在此起彼伏又千篇一律的声音里，挤在最前面的男生疑惑地回头问道。

　　林疏影？

　　是谁？

　　哄闹的教室安静一瞬，徒留一群人面面相觑。

　　“是我。”林疏影本来靠在墙角，想等清静了再上前，奈何突然被点了名。

　　她走上前，人们让出一条路，也纷纷从上往下寻找着她的名字。

　　可也算不上寻找。

　　——因为，她就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