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引
我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有人明明喜欢冬天,而且是向往沉在天寒地彻中衣物的湿暖,却永远停留在了秋天。离冬不近亦不远的,也正是秋。冬的未知带来了几分神秘,或许,也只有这种距离和关系,才能持久吧。
我真的不是没有想过,因为这种人就是我。
没有小雨的淅浙沥沥,也没有风轻云美阳光灿。而是在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下午,我回到高中,准确来说是一堆废噬墟,在我们这一届毕业之后,高中教学楼因危房而拆迁,校址另迁。
驳蚀的砖块,滑稽的钢筋水泥,凄凄乱长的杂草。我缓缓地在废墟上坐下,点了一根小时候说好不抽的烟。
青烟在头顶上翻腾,我这一生的情景在脑子里一帧一帧播放,当浮跃出伊的情形时..…
“噗”地一声,我踩灭了烟头。
我站在一处较高的断壁上,望着下面露出的锋利钢筋。
“今天是个闭眼的好日子啊.……”我喃喃道。
然后我闭上了眼,朝下面倒去.
一
时间回到2017年,那一年我刚升高中。可能是初三后期懈怠的缘故,我没能如预期考上市内一流的中学一中,而是去了仅次于一中的学校,叫一中思北学校,名义上是一中分校,嵌在终山内。
榆叶梅开得稀烂,不同于挑花,它没有叶子,满眼满树的粉,单纯的美。第一眼差点错认成樱花。空旷与稠密的植被分布得恰到好处。
在开学前我到小区的后山散散心。与之同行的还有我初中的同学冯休,他去了体校,就在我高中
附近。一直以来他成绩不理想,至今我仍记得谈到学习时他那些嗤以鼻的神态。
当我们互相谈及高中生活时他突然末了一句:
“唉,清郁。我突然发现,初中不近女色,到高中再不近女色,都快成男同了。”
“……你不对劲!”
我心里纳闷,这个呆木头怎么突然说到这一方面,毕竟初中时互相被开与某个女生的玩笑,总是怒发冲冠,并从不谈及爱情相关内容,还发誓自己永远单身(现在看的确可笑),总有一种引以为耻的感觉。
清风徐来,花香迹面扑来。
“最近跟班上一个女生走得有点近了,…因为班上就没有几个人可以讲话的。而目她跟我一样,在绘画方
面颇有兴趣。“他小声说。
这时我明白了,原来前面他所说“不近女色”什么的,是为了下面作辨解而已。
“其实有了也很正常的呢……”我看出了他的不安与尴尬。
榆叶梅的花瓣被吹落,纷纷扬扬在阳光下翻腾,最后小路上便有了点点粉与白。
“话说,你呢?”冯休看着我说。
“啊!”嗡地一声大脑空白,仿佛一个被大人无意问到,而与自己隐情相关的小孩子,一种心虚的慌张和窘迫。初中时,伊,素不相识,轻盈款款,在我班找伊的明友,就这样,我打量的目光与伊找的目光很自然地交汇在一起。我当时好奇地看着(我天性腼腆,不知哪来勇气),伊的眼光,竟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着羞涩,而是同样看着我,之后,我低下了头,伊找人依旧。
“喂!,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我从回忆中挣脱,带着不为人察觉的惊恐。
夕阴的余晖在催促,我们趁着黯蓝的天际,染成橙色的云底和大片淡紫的云层,顺势下了山。冯休一侧的脸被照得发白,凌乱丝发向后微飘,这时我看清楚了他细腻的颈脖,我突然觉得,他说再不近女色,都快成男同了是有点道理的。顺势咽了一下以口水……。该死!我迅速将这可恶的一闪而过的想法踢出了脑袋。
“莫清郁!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回到家我的母亲质问。
“这不才….”
“还有,你的桌面又没收拾,台灯还是亮着的……·…吓!你看,鞋子侧边又黑了一快,你是去挖煤矿了吗?啊!你再看看……”她不容我回答便以咄咄逼人之势,唠叨刻薄尖酸之语便如滔滔黄河喷涌而出,漫天漫地压得我喘不过气。
“呯”地一声,我关上了房间的门。
可声音没停,她仍被在门外喋喋不休。没事,我早己习惯,但眉间皱纹始终松不下来。
在物理隔绝下,我拿出瘦精体的帖来,研墨,起笔,可我竟反常地静不下心来,越写越草。
最后都给我自己气笑了:字迹像是从颜真卿到赵孟頫,最后到张旭醉草。
焦熬地撩了撩头发,心烦意乱,耳根火热。索性打开窗,让七月的风吹进来,这个不繁荣的城市的夜景,又让我馅入回忆。
当时,初次对视后便觉玄乎。伊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秀,体修长而匀,瞳清而澈,冰肌玉肤,幽香暗 闻,盈盈其声,飘翻其行。似乎无暇的脸,却给我一种熟悉之感,说不上的奇怪。
自那次起,伴随着与伊相遇次数越多,我与伊每次不自主地对视后的感觉越来越奇怪。想想也是,若不玄乎,为何每次在人海中总能看到她并顺理成章地对上眼?为何每次她在我身后很远我都能感受到其存在?为何在碰巧面对面时,离她越近我就越心悸,手足无措,走远了却又感到无名的失落与懊恼。
这些问题,我竟不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