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期待与准备中悄然滑过。
黎云的肚子一天天隆起,高育良的陪伴也愈发细致入微。
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晚上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早。
书房里,除了政治经济书籍,还多了厚厚几本育儿百科和孕期护理手册。
他看得比批阅文件还认真,甚至会在重点处做笔记。
黎云笑他:“老狐狸,你比我还紧张。”
高育良推推眼镜,语气严肃:“有备无患。”
孩子出生在一个宁静的秋日清晨。
母子平安。
当护士抱着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裹在襁褓里的婴儿,轻轻放在黎云身边时,高育良站在床边,身体绷得笔直。
他第一次看到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那么小,那么软,闭着眼睛,小嘴微微嚅动。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婴儿粉嫩的脸颊。
俯下身,在黎云汗湿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声音沙哑而低沉:“辛苦了,小云。”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小小的襁褓上,嘴角缓缓、缓缓地向上扬起一个清晰无比的笑容。
“欢迎你。”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婴儿。
孩子取名高以恒,名字是高育良取的。黎云很喜欢,觉得有深意。
小名是黎云起的,叫“安安”,寓意平安顺遂。
高育良的生活节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省委副书记的威严和沉稳,在面对那个小小的婴儿时,似乎自动卸下了盔甲。
深夜的啼哭成了家常便饭。
高育良的睡眠变得浅而警觉。
只要安安一有动静,他总是第一个醒来。
动作迅速地检查尿布、冲奶粉、抱着哄睡。
黎云常常在迷糊中醒来,看到他穿着睡衣,抱着安安在房间里轻轻踱步的背影。
他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或者只是轻轻拍抚着婴儿的背。
那画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柔和力量。
黎云看着,心里暖暖地,又悄悄睡去。
高育良的书房不再是绝对的禁地。
角落多了一张舒适的婴儿摇椅。
他批阅文件时,安安就躺在摇椅里,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天花板,或者听着父亲沉稳的翻页声,渐渐入睡。
偶尔,高育良会放下笔,走到摇椅边,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儿子。
“老狐狸,安安是不是又睡了?”黎云端着水果进来,轻声问。
“嗯。”高育良点头,嘴角带着笑意,“睡得很香。”
黎云走过去,靠在他身边,一起看着熟睡的孩子。
空气里弥漫着静谧的幸福。
省委大楼里,高育良依旧是那个沉稳干练的副书记。
但细心的人会发现,他办公桌的玻璃板下,多了一张小小的照片。安安满月时,黎云抱着他,笑得一脸灿烂。
李达康在一次汇报工作后,难得地没有立刻离开。
他目光扫过高育良办公桌上那个新添的、装着安安照片的相框。
“孩子还好?”他问,声音依旧平板,但似乎少了些往日的锐利。
高育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嗯,很好。谢谢达康书记关心。”
李达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沙瑞金在一次省委常委会后,笑着对高育良说:“育良同志,最近气色红润,看来添丁进口,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高育良微微一笑,坦然道:“是,家里多了个小家伙,是热闹不少。”
语气里带着一种为人父的自豪和满足。
周末的午后。
阳光暖暖地洒在客厅的地毯上。
安安躺在柔软的垫子上,努力地练习翻身。
黎云跪坐在一旁,轻声鼓励:“安安加油!用力!”
高育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目光却始终落在妻儿身上。
安安小脸憋得通红,小胳膊小腿用力蹬着,终于,“咕噜”一下,成功翻了过来!
“哇!安安真棒!”黎云惊喜地欢呼,抱起儿子亲了又亲。
高育良放下文件,走过去。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安安立刻用小手紧紧抓住。
“嗯,不错。”高育良点点头,语气带着赞许,嘴角勾起一个清晰的笑容。
黎云看着他一本正经夸奖婴儿翻身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老狐狸,你这语气像在表扬下属完成重大项目!”
高育良挑眉:“难道不是吗?翻身对安安来说,就是里程碑式的成就。”
他伸手,将黎云和安安一起揽入怀中。
阳光笼罩着他们。
曾经,他的世界是权力、谋略、沉浮。
如今,他的世界有了更坚实的锚点。
这份平凡而珍贵的烟火气,是他此生最珍视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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