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冲回宿舍,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你是我的。”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只能是我的。”
高育良低沉而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
她扑倒在床上,把脸深深埋进枕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枕头底下那条羊绒围巾,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羞恼、悸动和被强势宣告的混乱感,在她心头翻江倒海!
完了!她居然被这句话搅得心神不宁?!
接下来的日子,黎云像只高度警惕的鹿,下意识地避开所有可能与高育良相遇的路径。
图书馆?绕道!省委大院附近?绝不靠近!连吴老师家都暂时不敢登门。
她把自己埋进故纸堆里,试图用那些“寡妇再嫁需赔前夫家黄牛一头”的奇葩契约来麻痹自己,转移注意力。
“哼!男人!从古至今都一个样!霸道!不讲理!”她对着泛黄的纸页愤愤不平地嘟囔。
然而,高育良的存在感并未因她的躲避而减弱,反而以一种更精准、更不容忽视的方式渗透进来。
她在食堂啃着冷馒头,一份热腾腾、香气四溢的糖醋排骨外卖就送到了宿舍楼下,备注简洁:“多吃点。”
她熬夜赶论文到凌晨,第二天一早,宿管阿姨就送来一盒包装精致的进口护眼蒸汽眼罩,附言:“注意休息。”
她去城郊老邵那儿帮忙整理文物,刚坐下,快递小哥就送来一个崭新的、带恒温加热功能的护膝,留言:“天冷,护好膝盖。”
……
每一次,都恰到好处,无声无息,却精准地熨帖着她的需要。
黎云看着这些东西,心里那点强撑的怒气和别扭,如同被温水浸润的坚冰,一点点软化、消融。
这男人太懂得如何攻城略地了!
这天,黎云在图书馆角落查资料,手机屏幕亮起。
是高育良的信息:“晚上七点,老地方。”
黎云的心猛地一跳!
老地方?城郊老邵的小院门口?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想也不想地回复:“不去!”
“有东西给你。” 回复很快。
“不要!”
“很重要。”
“不稀罕!”
“关于高小凤。”
黎云的手指顿住了。
高小凤?离婚手续?
……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咬着唇,盯着那行字,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没骨气地敲下一个字:“哦。”
晚上七点,城郊。
寒风卷着细雪,路灯在雪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黎云裹紧羽绒服,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磨蹭着走到老邵院门口的路边。
高育良的车静静停在那里。他靠在车门边,深色大衣衬得身形挺拔,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轮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看到她走近,他站直了身体,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
黎云停在他几步远的地方,故意板着脸。
高育良没说话,只是从大衣内袋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给她。
黎云接过,指尖冰凉。她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纸张。
香港高等法院的离婚判决书复印件!
财产分割协议公证书!白纸黑字,清清楚楚!高育良与高小凤正式解除婚姻关系!
黎云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指尖微微颤抖。她猛地抬头看向高育良。
他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手续都办完了。”他声音低沉,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从今天起,我在法律上,是单身。”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黎云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
他真的做到了?斩断了那根束缚他、也曾经刺痛她的枷锁?
黎云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份卸下重负后的疲惫和一丝近乎小心翼翼的探询。
心里最后一道名为“欺骗”的堤坝,轰然倒塌!
酸涩、释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交织着涌上心头。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黎云,”高育良上前一步,距离瞬间拉近。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冬夜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现在,”他低头凝视着她,目光深邃而专注:“我可以,正式地、光明正大地追求你了吗?”
黎云的脸颊瞬间滚烫!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胸膛!她捏着那份判决书,像捏着一块烙铁。
“你……你……”她语无伦次,眼神慌乱地躲闪着他灼人的视线。
“沉默,我就当是默许了。”高育良的唇角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黎云猛地抬头瞪他,羞恼交加:“谁默许了!高育良!老狐狸!你想得美!”
她嘴上强硬,眼神却泄露了内心的兵荒马乱,脸颊红得如同熟透的石榴。
高育良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怒、鲜活生动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知道,他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他伸出手,动作极其自然地拂去她发梢上沾染的一片雪花。指尖微凉,触碰到她的皮肤,却仿佛带着电流。
黎云浑身一僵,忘了躲闪。
“外面冷,回去吧。”高育良收回手,声音低沉而温和:“明天想吃什么?我准备。”
黎云:“……” 这男人!步步紧逼!
她一把将判决书塞回他手里,像被烫到一样,转身就跑,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吃…吃你的大头鬼!”
身影迅速消失在院门后,只留下雪地上凌乱的脚印。
高育良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院门,手里捏着那份还带着她体温的判决书。
路灯的光晕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缓缓勾起唇角。
笑容里,是卸下重负的轻松,是棋局落定的笃定,更是对未来的势在必得。
省委大楼,李达康办公室。
秘书小心翼翼地汇报:“李书记,黎云同学那边……高书记最近……”
李达康抬手,无声地制止了他。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璀璨却冰冷的灯火。
他知道了。。。
高育良离婚了。
他也看到了黎云面对高育良时,那掩饰不住的慌乱、羞恼,以及眼底深处被强行压抑的悸动。
他知道,那扇门,是彻底关上了。
他缓缓闭上眼,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他曾经以为可以利用的锋芒,他后来试图弥补的欣赏,在那一份沉重的坦诚和步步为营的靠近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终究不是能让她心湖泛起波澜的那个人。
李达康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惯常的冷硬和一丝被夜色掩盖的寂寥。
“知道了。”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他转身,走向那堆积如山的文件。
背影依旧挺直如松,却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温度,融入了窗外无边的夜色里。
这场无声的角逐,胜负已分。
而他,成了那个唯一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