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阴雨连绵,皇宫御书房内,萧睿指尖轻叩案几,对面严鸿正襟危坐。
“江南卢氏,最近动作不少。”
皇帝推过一封密信。
“盐税、漕运、私矿,三样全沾。”
严鸿扫了一眼。
“卢老太爷过世后,嫡系三房争产,正是最乱的时候。”
“乱才好。”
窗外雨丝斜飞,映得皇帝眸中寒光一闪。
与此同时,东宫一片欢腾。
萧景琰蹲在池塘边,指挥周闯捞鱼。
“那条红的!对,就是尾巴带金点的!”
陈默扶额:“殿下,那是陛下养的锦鲤……”
太子摆手:“没事!父皇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的就是本宫的!”
陈默认为这句话应该不是这样翻译的。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萧景琰僵着脖子回头。
萧睿负手而立,似笑非笑。
“朕的锦鲤,何时成你的了?”
“老默救我!”
御花园凉亭里,父子对坐。
萧睿慢悠悠品茶。
“听说你昨日把卢家送来的礼单扔出去了?”
萧景琰撇嘴。
“他们想用三万两银子买漕运司的缺,当本宫是傻子?”
皇帝挑眉:“那你可知,卢家为何突然急着要这个位置?”
太子一愣。
“北疆战报。”
萧睿推过另一封密信。
“罗斯人暗中接触卢家,想借漕运偷运铁器。”
“儿臣这就去抄了卢家!”
“急什么。”
皇帝按住他肩膀。
“钓鱼,要放长线。”
三日后,漕运司的任命出乎所有人意料。
卢家三房庶子卢子安,一个因不学无术被家族厌弃的浪荡子,突然被破格提拔。
朝堂哗然。
卢家大老爷当场晕厥,二老爷怒斥有辱门风,唯有三老爷眯起眼,若有所思。
东宫书房,陈默正在给卢子安做岗前培训。
“漕运账册分三本,明账、暗账、真账。”
陈默推过一叠文书。
“你只管按明账行事。”
卢子安懒洋洋倚着椅背。
“陈大人,我这种废物,您也敢用?”
萧景琰踹他一脚。
“装什么装!你私下经营商路的事,真当朝廷不知道?”
卢子安笑容一僵。
“你商队里那个罗斯厨子。”
陈默淡淡道。
“上月往黑市送了封信,收信人是罗斯二皇子。”
卢子安额角渗出冷汗。
他觉得自己貌似要完蛋了。
当夜,卢府密室。
三老爷将茶盏砸在墙上。
“蠢货!谁让你接触罗斯人的?!”
卢子安耸肩。
“三叔,您不也收了草原的金子?”
三老爷脸色骤变。
窗外,一道黑影悄然离去。
次日清晨,一封匿名信出现在严鸿案头。
首辅扫了一眼,提笔批红:
“卢家二房,可弃。”
与此同时,东宫任然鸡飞狗跳。
谢蘅的新菜翡翠白玉汤再次毒翻众人。
萧景琰抱着柱子干呕。
“爱妃!本宫宁愿去北疆打仗!”
苏沉冷静地给众人灌解毒汤。
“死不了,最多腹泻三日。”
陈默虚弱地举手:“殿下……卢子安的事……”
太子奄奄一息:“让他……自己折腾去……”
卢子安走马上任第一天,就“不小心”摔碎了罗斯使节送的琉璃盏。
碎片里,藏着一张微型地图。
他勾起嘴角,将残片扫入袖中。
卢子安上任漕运司的第三日,便做了一件惊动全城的事。
他当众烧了三船账册。
火光映着他玩世不恭的笑脸。
“旧账不清,新账不明,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净!”
卢家大老爷气得吐血,二老爷连夜进宫告状,三老爷却闭门不出,只派人送了一封信到东宫。
东宫书房,萧景琰抖着信纸大笑。
“这卢子安,够疯!”
陈默接过信,眉头微蹙。
“他这是逼卢家狗急跳墙。”
信上只有一行草书:
“三日之内,必有人杀我,烦请殿下备好棺材,要金丝楠木的。”
当夜,漕运司衙门。
卢子安翘着腿喝酒,案头摆着本《东宫秘闻录》,正读到“太子妃毒翻众人”一章。
窗外黑影闪过,他头也不抬。
“二叔派的人?
动作太慢了。”
刺客的刀刚出鞘,屋顶突然砸下一张铁网,周闯带着亲卫从天而降。
“留活口!”
卢子安高喊。
“我还要问二叔讨丧葬费呢!”
紫宸殿内,萧睿听着暗卫汇报,指尖轻敲扶手。
“卢子安这小子……”
皇帝轻笑。
“比他爹狠。”
严鸿淡淡道:“卢三老爷当年为保家族,亲手将长子送进诏狱,如今这个庶子,是他外室所生。”
萧睿挑眉。
“难怪恨成这样。”
次日,卢家二老爷被请进刑部喝茶。
他刚踏进衙门,就看见卢子安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刺客的供词。
“二叔。”
庶子笑得灿烂。
“您说,我是该先抄您的私矿呢,还是先封您的赌坊?”
二老爷面如死灰。
这场闹剧的结局出人意料。
卢子安没要二老爷的命,只要了他名下所有田产,转手就捐给了农会。
“种地比杀人有意思。”
他叼着草根对陈默说。
“再说,我爹的仇……还没报完呢。”
陈默看着这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忽然想起当年的自己。
东宫后院,谢蘅正在试验新菜。
这次是“草原读者”寄来的《奶茶煮一切》,锅里咕嘟着可疑的墨绿色液体。
萧景琰扒着门框瑟瑟发抖。
“老默!救命!”
陈默转身就走。
“臣突然想起漕运司还有公务……”
卢子安探头看了一眼,淡定道:“殿下,我有个主意,您就说这菜是严阁老最爱,请首辅大人来品鉴?”
太子眼睛一亮:“妙啊!”
严鸿收到东宫请帖时,正在批阅卢家案的结陈。
他瞥了眼帖子上“首辅最爱的奶茶炖菜”几个字,提笔批注:
“臣近日辟谷,谢殿下美意。”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建议转赠赵贞吉,徐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