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室里弥漫着腐朽的霉味,潮湿的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尘埃。
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晃,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
老鼠窸窸窣窣地窜动,发出尖锐刺耳的吱哇声,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祁墨被铁链锁在角落里,满嘴的血早已凝成了黑褐色,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曾经倨傲冷峻的眉眼如今只剩下空洞与死寂。
——谁能想到,昔日的祁家太子爷, 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大哥,你就好好去吧,家里的事都有我呢,不用担心。”祁墨同父异母的弟弟祁穆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美了。
说不了话的祁墨只能死死盯着祁穆,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惜,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哦对了,大哥,老爷子在你失踪后过度悲伤过世了。不用担心没有人陪你了,哈哈哈!”
过度悲伤只是祁家对外的说法,事实是,祁老爷子在他失踪的第二天被人下毒暴毙,多么讽刺啊!
祁墨喉咙里滚出浑浊的呜咽,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就在这儿乖乖等死吧!”说完祁穆走出了地下室,还露出得逞的笑容。
祁穆,你不得好死!
祁家都在为老爷子忙活,自己的那些手下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周泽,程磊那边也被他二叔祁同伟骗的团团转,就只剩下沈淮了。
该死,他怎么会想到那个人。
沈淮是祁家老爷子给他找的老婆,沈家也算是小有名气,但跟祁家比差的远了。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
这个沈淮整天在酒吧吃喝玩乐,浪荡子一个。
爷命难违,祁墨乖乖跟他结了婚,两人婚后的这半年里,互不干涉,过的还算和谐,但都没有过多了解彼此。
祁墨的眼神却仍旧狠戾,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狼,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
——他,不可能来的吧。
突然,铁门被猛地踹开,一道修长的身影逆光而立。
——是沈淮。
他是杀进来的。
“啧,真狼狈啊,祁少爷。”
沈淮向角落里走去,开枪断掉了铁链,抱起祁墨,看到那人嘴角的血迹,他心里还是抽了一下,像被箭射穿一样痛,瞬间红了眼眶。
被抱着的祁墨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嘶吼。
“祁墨,你个王八蛋,不许丢下我先死。”
沈淮加快了脚步,他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沈淮死死搂住祁墨逐渐冰冷的身体,指尖深深掐进他染血的衣衫。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弱,最终,那只曾翻云覆雨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再也没能抬起来。
地下室里死寂一片,连老鼠都停止了尖叫,仿佛连它们都知道——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彻底没了声息。
沈淮的眼泪砸在祁墨苍白的脸上,混着血水滑落。他颤抖着去探祁墨的鼻息,却在触到那片冰凉时猛地缩回手,喉间溢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祁墨?"
没有回应。只有地下室的滴水声,一下,一下,像是最后的倒计时。
沈淮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破碎。他缓缓收紧手臂,将祁墨的头按在自己颈窝,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了吗?"
当枪响炸开时,沈淮依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子弹穿透胸膛的瞬间,他收紧手臂,在祁墨耳边呢喃:
"这次...你休想丢下我。"
“黄泉路上,我陪你走。”
鲜血在两人身下汇成一汪暗红的泉,几只老鼠试探着靠近,又惊慌地逃开。
地下室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两具至死都纠缠在一起的躯体。
祁墨死了,和沈淮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