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璇没好气地撒开了揪着萧楚河耳朵的手,力道不轻,惹得萧楚河“嘶”了一声,揉着发红的耳朵抱怨:“李玉璇!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好歹我也是个病人!”
“病人?”玉璇双手叉腰,瞪着他,“病人会偷偷溜出皇宫?病人会跑到这种地方来?病人会差点被人用金环打中?萧楚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命太大了点?”
“我这不是没事吗!”萧楚河嘴硬道,眼神却有些心虚地飘向别处,正好对上他师父白虎使姬若风。
姬若风戴着鬼面具,看不清表情,但他非常自然地移开了视线,甚至还耸了耸肩,用一种事不关己、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咳,县主明鉴,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我可没教唆他偷偷溜出来。”他果断地把徒弟给卖了。
萧楚河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好师父,眼神里写满了“你就这么把我卖了?!”的控诉。
玉璇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和善无比”的笑容,重新将目光聚焦在萧楚河身上:“哦?原来是六殿下自己‘偷跑’出来的呀?”
萧楚河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他脑子转得极快,立刻反应过来李玉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看看一旁静立不语、气质清冷的苏暮雨,又看看明显是冲着苏暮雨来的李玉璇,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猛地看向玉璇。
“你……”萧楚河指着玉璇,又指了指苏暮雨,“你上次去九霄城,是不是就为了……”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是不是就为了这个暗河的家伙?
玉璇被他问得脸上一热,但立刻梗着脖子反驳:“要你管!九霄城你家开的啊?”
说完这句话李玉璇有点后悔,因为九霄城的确就是北离的国土,说是北离萧氏皇族的好像也没什么大错。
苏暮雨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对着玉璇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如常:“县主。”
玉璇也收敛了面对萧楚河时的张牙舞爪,大大方方地回了一句:“苏暮雨。”她目光扫过房间里的苏喆和白虎使,叹了口气,“不到十个时辰,便见到了天启城中四守护中的两位了。这动静可真不小。”
苏喆闻言,嘿嘿一笑,带着他那特有的口音:“我们好大的面子啊。”
苏暮雨也微微弯了弯唇角,看向苏喆:“我来了多日了,一个都未曾见到,喆叔才来一夜,便见到了两个。是喆叔的面子更大。”
“哦?”苏喆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
就在这时,一直被忽略的萧楚河忽然开口,他的目光落在苏喆身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利和博闻强记:“天血河一役,一人独战九十六名一流高手,最终将其全面击杀,救暗河大家长于生死之间。苏喆先生,您很有名。”他竟准确地说出了苏喆昔年的辉煌战绩。
苏喆有些意外地看向这个方才还被小姑娘揪着耳朵的少年郎,摸了摸下巴:“小砸,知道的事情还挺多嘛。刚刚小县主叫你什么名字来着?”他故意问道。
少年微微垂首,仪态无可挑剔,语气却带着皇室与生俱来的尊贵:“我姓萧。”
苏暮雨缓缓接话,目光平静地看向萧楚河:“我听说这一代北离皇室有一位六皇子,武学天分极高,惊才绝艳。”
“便是我的这个徒弟了。”白虎使姬若风笑着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北离六皇子,萧楚河。别看他年纪轻轻,入那自在地境,也只不过是一步之遥了。”
“哦?”苏喆更加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眼神里多了几分真正的欣赏,“则么厉害。”他又瞥了一眼站在萧楚河身边、容貌气质皆是不凡的玉璇,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暗自替自家那个闷葫芦一样的苏暮雨叹了口气——这竞争对手,可不是一般的强啊。
苏暮雨似乎并未察觉苏喆的内心活动,他的目光依旧平静,看着萧楚河和白虎使,问道:“不知六皇子殿下和白虎使造访此处,所为何事?”他可不认为这两位是恰好路过。
白虎使姬若风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咔咔的轻响,语气变得懒散却暗藏锋芒:“不为何事。只是久闻暗河执伞鬼大名,想看看究竟有怎样的实力,配不配得上这名号!”话音刚落,他周身气势陡然一变,懒散尽褪,如同一柄出鞘利剑。
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长棍——那棍身古朴,上面似乎还刻着神秘的符箓——身形如电,毫不犹豫地冲着苏暮雨急掠而去。
“不可!”玉璇一惊,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拦。她深知白虎使的实力何等恐怖,苏暮雨身上旧伤未愈,怎能硬抗?
但她伸出的手却被一旁的萧楚河轻轻拽住了。萧楚河对她摇了摇头,眼神冷静,低声道:“师父有分寸。”
他看似冲动跑来,实则心思缜密,并非真的来寻衅厮杀。同时,玉璇也一眼瞥见了萧楚河腰间今日所佩之剑,那剑鞘古朴,剑气内蕴却隐隐透着一股王道之气——竟是琅琊王萧若风的佩剑“昊阙”。
场中,面对白虎使这突如其来、势如奔雷的一击,苏暮雨眼神一凝,并未退缩。他微微俯身,右手一把握紧了手中的伞柄。
他心知白虎使和其他对手完全不同,乃是天下顶尖的高手,若真要和他交手,绝不能有任何保留,必须一开始就……
然而,就在他准备抽出伞中剑的瞬间,一个身影比他更快。
“暮雨,退下。”苏喆低喝一声,手中佛杖已然挥出,精准无比地迎上了白虎使那根气势万钧的长棍。
“铛——!”
佛杖与长棍猛烈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佛杖之上的金环剧烈震荡,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声音奇异而摄人心魄。
苏喆与白虎使一触即分,各自退后半步。苏喆看了一眼棍身上那奇特的符箓,眼睛一亮,带着几分见猎心喜:“这系无极棍!”
“苏喆先生好见识。”白虎使朗笑一声,并未停顿,手腕一抖,那无极棍在空中瞬间舞出无数道棍影,宛如一朵绚烂无比的金色棍花。
随后,那百朵千朵棍影骤然合一,化为一道凝练到极致、刚猛无匹的棍风,撕裂空气,冲着苏喆当头砸下!气势之盛,仿佛能劈山断岳。
苏喆面色不变,将佛杖往地上重重一顿,随即双手结印般猛地一挥!那佛杖之上所有的金环瞬间脱杖飞出,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他周身急速飞旋,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金光流转的环形屏障。
“铛——!!!”
又是一声更加剧烈的巨响!那刚烈的棍风狠狠地砸在金环屏障之上。
只见十余枚金环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力量,瞬间爆裂开来,化为碎片四射飞溅!而白虎使也被这股强烈的反震之力震得手握无极棍,向后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惊叹。
房间内一时寂静,只剩下金环碎片落地的细微声响。
白虎使扶了扶自己的面具,看着散落一地的金环碎片,语气变得有些复杂:“听说天血河一战之后,你身受重伤,内力十不存一,已经是半个废人了。”他这话并非挑衅,而是带着几分求证和惋惜。
苏喆看着地上破碎的金环,脸上却不见多少心疼,反而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历经生死后的豁达与不羁:“传言这件事,又有几分可靠。”他甩了甩佛杖,剩余的金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老了,不如当年了。不过陪俚过过招,还系可以的。”
他这话说得轻松,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能接下白虎使姬若风全力一棍而只是碎了些金环,自身毫发无伤,这份功力,绝非“半个废人”所能拥有。
萧楚河看得眼中异彩连连,显然对这种顶尖高手的对决极为感兴趣。玉璇则稍稍松了口气,幸好是苏喆出手接下了这一棍。
苏暮雨静静站在一旁,手依旧握着伞柄,而苏喆,则趁着空隙,悄悄对苏暮雨使了个眼色,又瞥了瞥正和萧楚河站在一起的玉璇,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小子,这么好的姑娘,竞争对手可不弱,你得加把劲啊!
苏暮雨接收到苏喆的眼神,面上依旧平静无波,眼里多了几分无奈。只是握着伞柄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