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姚澈

姚澈随手从藏书阁取来一本书，踱步至山脚下一处阴凉之地，悠然倚靠在石壁上。他伸出手指，轻轻拂去书页表面的灰尘，将书置于膝盖之上，缓缓翻开，便沉浸在书的世界中。

这本书显然颇有年头，字体细小且大多模糊不清。长时间阅读，姚澈的眼睛渐渐感到疲惫，大脑也开始有些昏沉。

即便如此，书中精彩的剧情仍深深吸引着他。每当看到关键之处，姚澈总会不自觉地惊呼出声。当读到主角墨云谑一招制敌的精彩情节时，他更是激动地叫了出来。

这声音虽不大，却还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闵天悄无声息地落在姚澈头顶上方的一块凸起岩石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下方的姚澈，嘴角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脑海中想象着姚澈发现自己时的惊慌模样。

望着姚澈那尚未褪去稚气的脸庞，闵天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了十二年前。

那时的闵天年仅四岁，却已成为鹤莱宗为数不多的内门弟子。他天资聪颖，学习刻苦，宗门内的长老们每次提起他，无不眉开眼笑，赞不绝口。

一日，闵天随师父下山游历，途中却遭遇了一条凶残的蛟龙。蛟龙一声嘶吼，声震天地，方圆百里开外的灵兽皆惊慌逃窜。一座高耸入云的孤峰，在龙鸣的震动下瑟瑟发抖，数块巨石从山体滚落，不知砸死了多少无辜生灵。蛟龙庞大的身躯遮蔽了太阳，使得花草树木失去了阳光的滋养，渐渐枯萎。

随着蛟龙的肆虐，生灵界上方被一层厚重的黑云笼罩。那乌云仿佛要将这片土地压垮，凄惨的叫声连绵不绝，大地一片狼藉。

目睹此景，闵天的师父毅然拔出佩剑，与蛟龙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双方激战七天七夜，师父最终险胜。

就在蛟龙即将身死之际，它体内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直冲云霄，同时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吼，仿佛要将云雾之上的苍穹撕开一道裂缝。

金光散去，蛟龙爆体而亡，其巨大的身躯倒下，下方的万物都被飞溅的龙血所沾染，猩红一片。令人惊奇的是，一个刚刚死去不久的婴儿，被猩红的龙血溅到后，竟奇迹般地苏醒过来。

一丝丝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婴儿的额头形成一个小型漩涡。偶尔会传来几阵微弱的灵力波动，受到波动影响的凶兽，纷纷从四周的荆棘丛中走出。奇怪的是，这些凶兽并没有将婴儿吞噬，而是虎视眈眈地将婴儿团团围住，似乎在保护他。

一声洪亮的哭声打破了寂静的世界。四方的凶兽听到哭声后，身躯皆是一震，它们警惕地望向四周，仿佛担心婴儿的哭声会引来不速之客。

这个婴儿命不该绝，被闻声而来的闵天师徒二人发现。之后，婴儿重获新生，被带入雪渊国第一修仙大派——鹤茉宗。

婴儿睁着两双清澈的眸子，看着面前的蛟龙虚影，眼中泛起一层水雾。他伸出小手，想要触摸那条蛟龙，无奈距离太远。他只能寄希望于蛟龙能靠近一些，好让自己摸到。

闵天师徒二人并未看到蛟龙的虚影，但婴儿眼中的情感清澈见底，仿佛蕴含着浩瀚星河。

既然是天地灵气孕育而生，就应当逍遥于天地之间，不受琐事束缚，随心所欲。

于是，这个婴儿便姓姚，与“逍遥”的“遥”同音，字澈，名为姚澈。

姚澈的成长大多时光都有闵天陪伴。虽说在修行方面他显得有些愚钝，但他头脑机灵，总能想出新的法子。凭借着机灵的头脑和讨喜的性格，他在鹤茉宗舒适地生活了十二年。

……

姚澈坐在树荫下看书，累了便将书放在一旁，躺下休息片刻。闵天见他要休息，便想捉弄他一番。只见闵天从袖中取出一颗蓝色珠子，抬手抛向天空。只听“咔嚓”一声，枝头的鸟儿被惊飞，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天空瞬间暗了下来，一朵朵乌云聚集在姚澈头顶上方，几声清脆的雷鸣响起，倾盆大雨随即而下。

“搞什么嘛，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姚澈急忙起身抱怨，将书塞进衣服里，冒着大雨向宗内奔去。

待姚澈回到宗内时，天气已经转晴，太阳高悬在高空，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芳香，不远处传来弟子们的欢笑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今天是我的倒霉日吗，怎么干什么都不顺心？”浑身湿透的姚澈一脸无奈，拍着脑袋惆怅地说道。

“师弟，这天也没下雨啊？你是不是不好好修炼偷跑出去，掉进水坑了？浑身都湿透了。”一旁路过的师兄笑着调侃道。

“什么？没下雨？”姚澈一脸诧异，难道那场雨是专门针对他下的？但他没有说明当时的情况，只是随便编了个借口。

“我……我只是去后山为师父采药，不小心跌到水坑里了。”姚澈狡辩道，“王师兄，我先不说了，我得去换身衣服，不然一会要着凉了。”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

可他刚一转身，就迎面撞上了罪魁祸首闵天。闵天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毫不掩饰，直接问道：“师弟，你这是被雨淋了啊，有没有出什么事呀！”

听到这话，姚澈终于明白，那场大雨是闵天搞的鬼。他将心中的怒气呼出，生气地将袖子上的水渍甩到闵天身上，气鼓鼓地说道：“原来是师兄你干的好事，你就在这等着，我现在就去告诉师父，让师父狠狠地惩罚你！”

见姚澈要去告状，闵天一点都不紧张，说道：“哎呀，一点小事而已，师弟你何必去打扰师父呢？”闵天伸手将姚澈揽入怀中，丝毫不在意姚澈身上的水沾到自己身上，“师父年纪大了，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他。”

“那你向我道歉！”姚澈从闵天怀中挣脱出来，看着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闵天说道，“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年仅十二岁的姚澈，还不懂得“永远”一词的漫长含义。

看着姚澈那较劲的模样，闵天只好妥协道：“抱歉，师弟，今日我的罪过还请你不要记在心上，往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那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闵天的道歉很诚恳，姚澈的气一下子就消了，脸上露出一丝小得意。

“谢谢师弟。”闵天对着姚澈喊了一声，便开心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