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品明本来记得盛少游的吩咐,绝口不能跟段靳言提自己最近的事。可看见段靳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急切追问花咏的状况,再想到盛少游独自扛着一切,近乎自虐般工作的模样。
他心里莫名一涩。
那点为主不平的心思终究没压住。
他斟酌着开口,省略了不该说的跪祠堂部分,只道:
陈品明……你昏迷这几天,盛总虽然没亲自过来,但一直电话问着情况。集团最近事多,盛总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连轴转,吃住都在公司,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这样高压的工作。盛总最近脸色也很不好。
陈品明自觉已经说得足够有分寸了,但他语气里那份真实的忧虑,听在刚刚醒来、心神还未定下来的段靳言耳中,却被无限放大。
段靳言脸色一变,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盛少游憔悴不堪,甚至倒下的画面。
他哥那个人,最是逞强,不是严重到一定程度,绝不会让陈品明流露出这种语气。
段靳言再也坐不住,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段靳言我去看看我哥!
陈品明小段总,你刚醒,医生还没……
陈品明想拦,但段靳言动作极快,病号服还没换就急匆匆地往外走,满心都是对盛少游的担忧,连自己刚脱离昏迷状态都顾不上了。
陈品明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没再强行阻止。
或许让小段总去看看,盛总也能听听劝吧。
另一边,病房内。
花咏穿着宽大的蓝白色病号服,显得身形越发清瘦单薄。他靠坐在床头,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淡淡的,长睫低垂,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连续注射麻醉药剂的后遗症让他周身弥漫着一种易碎的病气,但那双眼睛深处,却依旧沉着冷静而锐利的光。
他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床沿,思索着如何避开陈品明的视线。盛少游的这个首席秘书简直是块牛皮糖,寸步不离地守着段靳言的病房,防他像防贼一样严密,让他几次想过去探视都找不到机会。
正思忖间,病房门被推开。
花咏抬眸,看见沈文琅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果篮。
花咏你怎么来了?
花咏的语气算不上欢迎,他现在没心思搭理沈文琅。
沈文琅把果篮随意放在床头柜上,打量了一下他这副“病弱”的模样,蹙眉道:
沈文琅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花咏还没看到你结婚,不会死。
沈文琅自说讨厌omega,不会想结婚,所以花咏说这话纯粹为了膈应沈文琅,因为自己最近也不痛快。
偏偏沈文琅听不出来。
要不是花咏现在是“病患”,他准跟花咏急上几句,毕竟自从花咏确定换腺体而打那该死的麻醉剂开始,他就对花咏颇有气。
忍了一秒,没忍住,沈文琅骂了花咏一句,才说正事。
沈文琅段靳言醒了。
听到这话,花咏眼中瞬间亮起一抹光彩,苍白的脸上似乎也有了点生气。
但沈文琅的下一句话,立刻让他脸上的笑意僵住。
沈文琅不过你也别急着高兴。我刚才上来碰到他了,他病号服都没换就出了医院,盛少游那个秘书跟着的,估计是去找盛少游了。
沈文琅我就说你为了他换腺体不值,你还不信。
想起这个他就来气。
以至于没看见花咏渐渐冷下去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