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盖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道喜声。我站在沈府正厅中央，能感觉到宾客们的目光像针尖一样扎在我身上。
"沈将军威震四方，林家这门亲事可真是高攀了。"
"可不是么，林大小姐命真好，换作旁人怕是要吓破胆。"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让沈将军听见。"
我攥着袖口的手指微微发颤。前世被楚云深退婚时也是这样的场面，只不过那时的窃窃私语更难听些。记得那天苏婉儿特意穿了大红嫁衣从我面前走过，嘴角噙着笑："林姐姐这张妆容真适合哭呢。"
"一拜天地——"
司仪的喊声将我拉回现实。红盖头掀起一角，我瞥见沈砚冷峻的侧脸。他扶着我的手稳重有力，却像是在扶一块冰冷的石头。
"二拜高堂——"
沈老夫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好孩子，日后安心在沈家。"我能听出她话里的试探。
"夫妻对拜——"
我听见自己裙摆拖地的窸窣声，和着周围渐起的鼓掌声。沈砚的手忽然收紧，我仰头看他，只见他垂眸望着我，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新房里烛火摇曳，我坐在雕花木床上，听着外头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铜镜里映着一张精致的新娘妆容，可我知道这副皮囊下藏着多少不堪回首的记忆。
指尖轻轻抚过胸前的翡翠镯子，这是母亲临终前给我的。那时她握着我的手说："昭昭，别怕。"可我还是怕，怕这一生又要沦为他人棋子。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挺直脊背，看着门缝透进的光一点点被遮住。门扉吱呀一声推开，沈砚的身影投在地面，像一道厚重的墙。
"将军辛苦了。"我轻声开口。
他解下佩剑放在案几上，看都没看我一眼："你只需安分守己，其余与你无关。"
我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不知将军明日可有空闲，我想去拜见老夫人。"
"不必。"他解开外袍的动作一顿，"我会安排。"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裙摆上的金线刺绣。我知道他在防备我，在提防林家会不会借机生事。可他不知道，这一世我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林昭昭。
空气凝固间，门外传来侍女的禀报："秦副官求见。"
沈砚起身的动作带起一阵风，他临走前最后看我的一眼，目光深沉如潭。等脚步声完全消失，我才松了肩膀。
正要起身活动，忽闻窗外传来细微响动。抬头一看竟是秦怀瑾立在窗外，他递进来一封密信："少夫人，这是今晨截获的北境密函。"
展开信纸的手指微颤，兵部调动的内容看得我眉头紧蹙。抬头欲问详情，窗外已只剩夜色沉沉，只余一句叮嘱："多保重。"
合上密信塞入袖中，我盯着案上红烛，火苗在寂静中跳动。指尖抚过胸前的翡翠镯子，母亲临终前的画面闪过脑海。
嘴角缓缓扬起，这一世绝不能再做任人践踏的棋子。既然命运让我嫁给了沈砚，那就从这里开始。
夜色渐深，我在烛光中写下明日要整理的嫁妆清单，笔锋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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