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走进教室时，江野正背对着他，趴在桌上不知道捣鼓什么。晨光从窗户斜切进来，给他毛茸茸的发顶镀了层金边，连带着那截露在外面的脖颈，都泛着点不自在的红。
林砚放书包的动作轻了些，刚拉开椅子，江野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猛地回头，手里还攥着个东西，藏在背后没敢露出来。
“早、早上好啊学霸。”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眼睛瞟着林砚的鞋子，“今天天气不错哈，适合……适合做数学题。”
林砚没接话，从书包里抽出习题册，摊开在桌上。余光瞥见江野的手还背在身后，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早读课的铃声响了，江野还维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直到语文老师抱着书本走进来，他才跟下定了决心似的，飞快地往林砚的习题册里塞了个东西，然后迅速坐直，假装认真看课文，嘴唇却抿得紧紧的。
林砚的指尖在习题册边缘顿了顿。等老师转过身去写板书，他才悄悄翻开——夹在里面的是张画着歪歪扭扭小人的便签纸。
左边的小人戴着方框眼镜，皱着眉，头顶冒着火；右边的小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正对着左边的人鞠躬，旁边还画了个哭脸，配着一行歪字：“我错了，真的错了，再也不乱说话了。”
便签纸的右下角，还画了颗流着眼泪的草莓，旁边标着“赔罪礼”三个字。
林砚盯着那张画看了半分钟，突然觉得嘴角有点发僵。他把便签纸抽出来，折成小方块塞进校服口袋，动作快得像怕被人看见。
这一幕没逃过江野的眼睛。他偷偷用余光瞥到林砚把纸收了起来，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半截，连呼吸都轻快了些。
课间操时，林砚被体育委员叫去帮忙清点人数。等他回来，发现自己的桌洞里多了瓶草莓味的牛奶，吸管已经插好了，歪歪扭扭地戳在瓶口，一看就是江野的手笔。
江野正趴在桌上装睡，耳朵却竖得像雷达，听见动静就悄悄抬了抬眼皮，正好对上林砚看过来的目光，吓得又赶紧闭上眼，睫毛却抖得像受惊的蝶。
林砚拿起那瓶牛奶，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漫上来。他没像往常一样放回江野桌上，而是拧开瓶盖——哦不，是直接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甜丝丝的草莓味在舌尖散开时，他听见对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咕咚”，像是有人咽了口唾沫。
下午的数学课，老师让同桌互相讲题。江野对着一道二次函数题抓耳挠腮，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好可怜巴巴地看向林砚：“学霸……”
林砚把自己的草稿纸推过去，上面写着清晰的解题步骤。江野刚要道谢，就听见林砚低声说：“下次再胡说，这道题罚抄五十遍。”
声音不高，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度。
江野愣了愣，突然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保证不说了！那……现在能给我讲讲第三步吗？”
夕阳透过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桌面上轻轻交叠。林砚拿起笔，开始给江野讲题，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藏着谁都没说出口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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