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林郁抱着一摞物理竞赛题,在书架间绕了两圈,才找到宁蕴说的靠窗位置。
她正坐在那里,面前摊着本厚厚的《中国古代史》,手指捏着支铅笔,在书页边缘画着小小的简笔图案。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浅金,连带着她耳后那缕不听话的碎发,都像是在发光。
“等很久了?”林郁把书放在桌上,拉出椅子坐下时,尽量放轻了动作。图书馆里很静,连翻书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宁蕴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像被投入石子的小湖:“没有,我也刚到。”她把摊开的笔记本往旁边推了推,露出上面画的小狐狸,“刚才看你没来,就随便画了画。”
小狐狸的耳朵尖尖的,尾巴卷成个圈,眼睛画得特别亮,像宁蕴自己的眼睛。林郁忍不住笑了:“画得真像,特别是眼睛。”
宁蕴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翻着书,声音小小的:“随便画的。”
两人没再多说,各自埋头看书。林郁做着物理题,笔尖划过草稿纸的声音很轻,偶尔抬头时,总能看见宁蕴专注的侧脸。她看书的样子很安静,嘴唇偶尔会跟着无声地动,像在和书页里的人对话。
阳光慢慢移动,光斑在地板上挪出长长的影子。林郁做完一套题,伸了个懒腰,看见宁蕴正对着一页历史地图出神。“在看什么?”她凑过去问,声音压得很低。
“丝绸之路,”宁蕴指着地图上蜿蜒的路线,“你看,从长安到君士坦丁堡,要走那么远的路,古代的商人真厉害。”她的眼睛里闪着光,像藏着片星空,“我总觉得,那些沙漠里的驼铃声,能传到现在。”
林郁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那些枯燥的历史名词都活了过来,变成了沙漠里的夕阳,古道上的驼队,还有风中飘荡的丝绸。“确实很厉害,”她说,“比我们做物理题难多了。”
宁蕴被她逗笑了,肩膀轻轻抖着,赶紧用手捂住嘴,怕笑出声。阳光落在她笑弯的眼睛里,像盛了两汪清泉,干净又明亮。
中午在图书馆的咖啡馆吃饭,林郁点了份意面,宁蕴要了份沙拉。窗外的香樟树被风吹得摇晃,叶子在玻璃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下周要月考了,”林郁叉起一根面条,“你复习得怎么样?”
“还行,”宁蕴的叉子在沙拉碗里划着圈,“就是物理有点怕,特别是电学部分。”
“我可以帮你复习,”林郁说,“明天或者后天都行。”
宁蕴抬起头,眼里带着点惊喜:“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麻烦,”林郁笑了笑,“就当是交换,你也可以教我历史啊,我总是记不住那些年号。”
宁蕴的嘴角咧开个大大的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好啊,一言为定。”
下午继续在图书馆待着,宁蕴拿出物理课本,指着电学部分的习题问林郁。林郁耐心地给她讲解,从欧姆定律讲到串并联电路,宁蕴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眼里的迷茫渐渐变成了明白。
“原来这么简单,”她恍然大悟地说,“我之前总把它想复杂了。”
“就像历史里的那些政变,”林郁笑着说,“看起来复杂,其实都是因为利益。”
宁蕴被她逗得又笑了,这次没捂住嘴,笑声轻轻的,像羽毛落在心上。周围有人看过来,她赶紧低下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夕阳西下时,两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走出图书馆,晚霞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像块融化的糖果。“明天下午,我去你家附近的咖啡馆吧?”林郁说,“那里人少,适合复习。”
“好,”宁蕴点点头,“我请你喝奶茶。”
走到路口分开时,宁蕴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个小小的布袋子,递给林郁:“给你的,早上烤的蔓越莓饼干,这次没受潮。”
布袋子是浅蓝色的,上面绣着朵小小的桂花,针脚有点歪歪扭扭,却很可爱。林郁接过来,能闻到里面传来的黄油香:“谢谢你,总是给我带吃的。”
“你也帮我复习啊,”宁蕴笑了笑,“等价交换。”她后退两步,挥了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宁蕴跑远的背影,林郁摸了摸那个布袋子,心里暖暖的。晚霞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温柔的尾巴。她低头闻了闻袋子里的香气,忽然觉得,这个周末好像被拉得很长,长到能装下所有的阳光和笑声。
回家的路上,林郁路过那家文具店,进去买了本新的笔记本,封面是深蓝色的,像夜空。她想,以后可以把宁蕴教她的历史知识都记在里面,说不定看着看着,就记住那些讨厌的年号了。
路灯亮了起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林郁捏着那个布袋子,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她想起宁蕴笑起来的样子,想起她眼里的星光,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觉得枯燥的日子,好像也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