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重逢

傅望舒雷暴中的重逢

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鼓点，雨刷器拼命摆动却依然跟不上雨水倾泻的速度。你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几乎看不清的山路。车载广播里气象台刚刚发布了橙色预警，建议市民不要外出，但你还是义无反顾地踩下了油门。

"该死的数据接收器..."你咬着下唇喃喃自语，脑海中回放着半小时前观测站电脑屏幕上突然变成一片雪花的监控画面。这场英仙座流星雨是你研究生课题的关键观测对象，准备了整整三个月，绝不能因为设备故障而功亏一篑。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瞬间照亮了前方"青山天文台 2km"的路牌。这座建于上世纪的老天文台早已废弃，但因为地势高、光污染少，成了你偷偷安装备用观测设备的理想地点。轮胎碾过泥泞的山路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你的心跳随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而加速。

当车灯终于照到那栋灰白色建筑时，雨势达到了顶峰。你抓起背包冲下车，冰凉的雨水立刻浸透了外套，顺着脖颈灌进衣领。天文台的大门锈迹斑斑，但你记得侧门那个总是关不严实的窗户——上次来安装设备时留的后路。

湿透的球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打滑，你踉跄着冲进黑暗的圆形大厅。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布满灰尘的望远镜基座，最终定格在角落里的那台黑色机器上——你亲手组装的流星雨监测仪。显示屏上跳动的绿色波形告诉你它还在工作，但数据传输模块显然出了问题。

"拜托了..."你跪在机器前，颤抖的手指拆开外壳，雨水从发梢滴落在电路板上。又一道闪电划过，整个大厅被照得如同白昼，你惊恐地发现屋顶有一处正在漏雨，水珠正巧落在主控芯片的位置。

雷声几乎在同一秒炸响，震得你耳膜生疼。来不及多想，你抓起工具开始抢修。金属螺丝刀在潮湿的环境中变得危险，但此刻你顾不了那么多。当指尖感受到微弱的电流刺痛时，你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世界在那一刻变得雪白。

恍惚中，你感觉自己在坠落，又好像漂浮。耳边有模糊的声音呼唤着你的名字，那语调熟悉得让心脏绞痛。一双冰凉的手捧住了你的脸，你努力聚焦视，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了一张朝思暮想的脸——夏以昼，那个两年前在空难中消失的男人，你的初恋，你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小....苹果.."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嘴唇开合却不太同步。你想伸手触碰他，却发现四肢沉重如铅。他的轮廓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蓝光，半透明的手指穿过你湿漉漉的发丝，却没有真实的触感。

"我是在...做梦吗？"你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喉咙火辣辣地疼。

夏以昼的表情破碎而悲伤，他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另一道更近的雷声打断了这一切。他的身影如烟雾般扭曲消散，你再次陷入黑暗。

"醒醒！小姐！能听见我说话吗？"

刺眼的手电筒光晃得你睁不开眼，你发现自己躺在担架上，几个穿着救援制服的人围在身边。天文台的穹顶漏进黎明的微光，暴雨已经停了。

"设备..."你虚弱地转头寻找。

"别担心，您的器材都完好。"一个救援人员安抚道，"有路过的驴友看到闪电击中了天文台，报警时说看到里面有灯光。您真的很幸运，雷击点离您只有三米。"

你被送往山下的医院，医生诊断是轻微雷击伤和脱水，观察一晚就能回家。整个过程中你都心不在焉，不断回想那个幻觉——不，那不可能是幻觉。夏以昼触碰你的感觉如此真实，即使已经过去了两年，你依然能一眼认出他眼睛里的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