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大部分老师已经去开会或上课了,
只有我们两人。我让他坐在椅子上,倒了温水,
又从他的抽屉里找出胃药。左航吞下药片时,手
抖得厉害,水差点洒出来。
“请假回家吧,”我劝道,“下午的课让别的老
师代一下。”
他坚决摇头:“开学第一周,班主任不能缺席。
而且今天下午要选班干部,制定班规,我必须到
场。”
“可是你这样——”
“药效上来就好了,”他打断我,试图让我安心
地笑笑,但这个笑容因为疼痛而扭曲,“别担
心,我习惯了。”
我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心里又气又急。左航总是
这样,把工作和责任放在第一位,从来不懂得照
顾自己。我蹲下来,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胃部,即
使隔着衬衫和毛衣,也能感觉到那里的肌肉紧绷
如石。
他微微一颤,但没有推开我的手。“揉揉...”他
轻声说,闭上眼睛向后靠在椅背上。
我轻柔地顺时针按摩着他的胃部,感受着那块紧
绷的肌肉在手下微微颤动。左航的呼吸逐渐平稳
了一些,额头的冷汗也不再那么密集。药效似乎
开始起作用了,或者是按摩起了效果,他的表情
放松了许多。
“好点了吗?”我小声问。
他点点头,睁开眼睛,目光柔和了许多:“谢谢
你。真的好多了。”
但我能看出他仍在强忍痛苦。那种隐忍的神情我
再熟悉不过了——微微蹙起的眉间,刻意平稳的
呼吸,还有那故作轻松的语气。左航从来不愿让
别人担心,尤其是对我。
一点二十五分,他勉强站起身:“得去开会
了。”
“吃完饭再去!”我把仍然温热的饭盒推到他面
前。他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下
来,快速但不失优雅地吃了几口饭菜。“很好
吃,”他真诚地说,“晚上我请你吃饭,算是赔
罪。”
我无奈地摇头:“你先保证能健康地活到晚上
我无奈地摇头:“你先保证能健康地活到晚上
吧。”
他笑了笑,拿起笔记本匆匆离开了办公室。我看
着他的背影,注意到他走路时仍然微微含着胸,
右手不经意地按着胃部。药效可能缓解了部分疼
痛,但远没有根除问题。
下午的时光缓慢流逝。我上了两节语文课,批改
了作业,但心思始终系在左航身上。课间我曾去
高三(三)班门口偷偷看过一次,他正在教室里与
学生谈话,面色依然苍白,但神情专注认真。只
有当他以为没人注意时,才会悄悄用手按一下胃
部,眉头短暂地皱起。
第三节下课时,我发现他趴在办公桌上,肩膀微
微耸动。我快步走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疲惫,眼底有着难以掩饰的
痛苦。
“又疼起来了?”我问。
他点点头,声音沙哑:“药效好像过了。”
“还有一节课就晚自习了,”我说,“让我来代
吧,你休息一下。”
他仍是摇头:“晚自习很重要,开学第一周,要
树立规矩。”
我几乎要发火,但看他痛苦的样子又心软
了:“至少再去吃点东西?胃空着更难受。”
他想了想,终于让步:“喝点粥或许不错。”
我立刻去食堂买了一碗温粥回来。左航勉强吃了
几口,就推开了碗勺:“没什么胃口。”